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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华丽凶案 二
日期:2023-12-22 16:01  点击:234
幸亏本案的搜查主任田原警部补认得金田一耕助。静冈县一个叫月琴岛的孤岛上出过
一桩案子(参见《女王蜂》),金田一耕助曾在那里大显身手,因此在静冈县警界被不少
人熟知。
“哎呀呀……能和金田一先生共事,真是荣幸之至啊。”
听过慎吾的介绍,田原警部补露出白白的牙齿笑了,看样子并非完全出于客套。他年
纪不大,是个小个子,顶多一米六。白净圆润的脸上架着副无框眼镜,乍看是个和风细雨
的人,但那结实的体格中充溢着精悍之气,似乎不乏熊熊燃烧的野心。
“先生,详细情况我们还不了解,好像是个挺棘手的案子。还要请您多费心。”田原周
到地补上一句。
就这样,金田一耕助得以同警方一同进行现场调查。
“筱崎先生,主任随后会找各位问话,请大家先离开这里。大致的情况就由我来跟主任
介绍。”
“啊,这样啊。金田一先生,那就拜托你了。”
慎吾带着糸女,同天坊邦武和柳町善卫一起走了。调查工作立即展开,警方首先对现
场和马车上的尸体进行了全方位多角度的拍照。这时,田原警部补不知何故,发出了一声
既像慨叹又像呼喊的呻吟。
“这样啊,这案子怪了,金田一先生。凶手为什么要勒被害人的脖子?从被害人后脑开
裂的情况看,凶手靠这一击就能致人死地。还有,凶手何苦还要把尸首弄上马车?”
这个年轻的警部补有些饶舌,但也不能全怪他,这桩杀人案怎么看疑点都太多。
不光是金田一耕助,亲眼目睹了尸体的另九名男女一定都有同感。古馆辰人不是在马
车上被害的,这一点只消绕到马车后面一看便知。辰人的后脑受到了致命的一击,皮肤破
裂,有少量出血。虽然头盖骨有无异常尚不确定,但从马车后方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一击
的杀伤力相当大。
想要给坐在马车上的辰人后脑那么强烈的一击,不论凶手是谁,用的是何种凶器,都
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就算可能,那一瞬间辰人的坐姿肯定也无法保持。
更让人迷惑的是,辰人后脑的那一击到底是不是他的致命伤?脖子上乌黑的勒痕清晰
可辨,像要吃进肉里似的。凶手大概先朝被害人后脑上一击,被害人因此昏倒。但凶手担
心被害人还会醒来,于是在昏倒的被害人脖子上套上了绳索,将其勒死。
总之,辰人不是在马车上遇害的,而应该是在别处遇害后被搬到此处。即便是在这个
仓库里被杀,也不应是在马车上。如此说来,若要勒被害人的脖子,这仓库里合适的绳索
要多少都有。凶手八成是行凶之后又把他搬到了马车上。这么做有何深意?难道仅仅是对
辰人的讽刺?
如果说是讽刺,辰人的衣服就奇怪了。向来把美貌当资本,讲究风度的纨绔子弟此时
竟然穿得十分寒碜。身上虽是西装,但已经旧得可以,里面是更旧的鼠灰色高领毛衫。这
绝不是银鞍白马的贵公子应有的装束。而且左臂在西装下用皮带和躯干紧紧地捆在一起。
遇害前的辰人竟是这么一副惨状,当时他到底在做什么?
现在,马车周围有很多警察正在奔走忙碌,法医正等着现场拍照和指纹采集工作结
束。
田原警部补雷厉风行,对现场一一发令。不久,他转向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这名琅庄早年间,也就是昭和初期也出过件大案子,您听说过吗?”
“啊,那件事主任您也知道?”
“嗯,那是……自从我调到这边,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啦。更离谱的是,现在那件事又传
出了新的枝节,虽然听起来多少有点奇怪……”
“此话怎讲?”
“那案子的关键人物叫尾形静马,先生可知道?”
“呃,听说过。被砍掉了左臂,现在依然行踪不明吧。”
“没错,就是他。那人不时幽灵般地在这别墅周边出没,附近不少人都目击过,一个没
有左臂的男人悲怨地在名琅庄周围的树林里徘徊。目击者当中有镇上的牙科医生,有中学
的老师,都是货真价实的知识分子,这不是很叫人纳闷吗?”
金田一耕助想了想。
“主任,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最近吗?”
“不,没有特定的时间。自从那件案子发生到现在,那人时不时会像心血来潮似的出现
一下子。这事有两种说法,都在镇上形成对立啦。一边是普通的幽灵说,另一边就……”
田原迅速朝四周扫视一遍,压低了声音说:“刚才这儿不是有个叫阿糸的老太太嘛。”
“嗯……”
“那个老太太非常疼爱尾形静马。这名琅庄里到处是地道和机关,而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的就只有那老太太一人。所以独臂人尾形静马现在还藏身在这名琅庄的某个角落,偶尔觉
得闷了就会出来透气。”
“这样啊。那么有人近距离确认过他的身份吗?”
“没有,这个嘛,金田一先生,大家的理由都很充分,例如说对方行动敏捷,或说因为
是妖邪之物所以不敢靠近。合理派的人则说,名琅庄不光宅邸内部,周边一带都有秘密通
道。总之一句话,谁都没胆子走上前看个究竟。”
“我明白了。”金田一耕助认真倾听,像在细细咀嚼刚才的话,“主任,多谢您告诉我这
么有趣的信息。这事和此次的案子似乎也有所关联,请您留意。”
“我也有这种感觉……马车上的尸体确实是名琅庄的前主人古馆辰人,但他的左臂不大
对劲啊。”
“嗯,对。看来您对辰人也有所了解。”
“那是,先生,我可是搜查主任啊。”
“哈,失敬失敬。”
“别这么说,先生,我可没有炫耀的意思。我是战败第二年到这边上任的,怎么说这也
是辖区内的头号重案,再加上现在还留着很多疑点,我也有过种种猜测,所以……”
“啊,是吗。那么刚才这里的秃头老者和俄式衬衫男人您也认识?”
“秃头我知道。是被害人的舅舅,前子爵天坊先生。俄式衬衫就……”
金田一耕助说出名字,这位热血的年轻警部补似乎知道那是什么人。他吹了一声口
哨,说:“这就是所谓的吴越同舟吧,瞧瞧,又多了一位稀罕人物。”
从警部补的口吻推测,他应该对一人伯爵发狂之前的种种内幕相当清楚。这样一来,
金田一耕助也省了解释的口舌之劳。
说话间,现场拍照和指纹采集结束,工作终于进入下一阶段。尸体可以从马车上抬下
来,让一旁待命的森本医生进行尸检了。然而,看到躺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上的尸体,旁
边的警察们不禁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就像刚才说的,辰人的左臂被皮带紧紧地绑在躯干上,从西装外看,就像左臂齐肩没
有了一样。
“主任,主任。”辖区的老刑警井川眼睛放光,“这么说名琅庄的独臂幽灵就是古馆辰人
自己?”
“不会吧……金田一先生,您怎么看?”
“是啊,我不认为古馆会做出这种将自家别墅置于丑闻之中的举动。”
“可是他怎么会模仿独臂人的装扮?还是说,森本先生,是凶手杀人之后又大费周章地
做了这种手脚吗?”
“你问我?我哪里会知道啊。喂,田原,这胳膊能解开吗?”
“啊,稍等。先拍下照片。”
拍完胳膊的照片,古馆的左臂才被松了绑。森本医生开始检查。
“森本医生,”金田一耕助恭敬地问道,“容我僭越,致被害人死亡的究竟是后脑的伤,
还是脖子被勒?这点还请您费心……”
“哎呀,金田一先生。”长期从事法医行当的森本医生也认识金田一耕助,“先生经验丰
富,可能已经猜到个八九成了吧。被害人显然是被勒死,而不是被打死的,他脸部的淤血
可以证实。当然,准确结果要等解剖之后才能向您报告。”
“啊,那有劳您了。就是说被害人后脑遭到击打,昏倒后又被绳索之类的东西勒死,这
么理解可以吧。”
“从医学的角度可以这么理解。”
“我说,大夫,凶手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既然一下子把人打昏了,就趁势打死得了。还
要费事勒死,再把尸体搬到马车上。干吗费这牛劲啊?”
“喂喂,井川大叔,你这些问题留着抓住凶手后直接审问吧,别对着我嘟囔。写完尸检
报告书,我的活儿就干完了。死因是绳索类物体压迫呼吸道,导致窒息死,不是什么击打
致死,我肯定这么写。你尽管去找击打被害人的凶器去吧。”
“哼,多管闲事,蹩脚医生。那凶器已经被我押收作证物了。”
“什么?!”
熟练地进行验尸的森本医生听到老刑警井川放话,不由得抬起了头。只见老刑警两根
手指捏起一根粗手杖的末端,炫耀似的把那东西在大家眼前晃了又晃。
“哇,大叔,”田原警部补瞪大了眼睛,“你在哪儿发现那东西的?”
“什么啊,不就在这堆绳子底下嘛。”
井川用脚踢踢绳堆。那是从垂在天花板下的滑轮上斜斜拉下来,固定在墙壁铆钉上的
绳索,多余的部分就在墙边地面上盘成圈,堆成了很大的一堆。
“我刚想看看勒断那小子喉咙的是不是这堆绳子,结果底下出来个奇怪的玩意儿,是这
手杖的把手。薮小路竹笋庵 ② 大夫,麻烦看看这手杖。”
“什么啊。”
看样子是习惯了老刑警的毒舌,森本医生只是苦笑了一下。
“哎,瞧瞧,这把手,里头满满灌着铅呢。这还不止,看这儿,粘着血和一根、两根、
三根头发。所以说凶手是倒拎着这玩意儿,扑哧一家伙给古馆老爷来了个开门红。这一下
让古馆老爷眼前发了花。问题就在这之后,凶手手里攥着这么好的凶器却没使。除非他是
不想打得血花四溅,这种可能也有吧。”
井川把倒拿着的手杖正过来,摆弄握柄,很快便从中抽出短刀。这原来是把暗藏玄机
的手杖。
“各位看官,请往这边看,这刀光闪闪如寒冰迸散,只消手起刀落,须臾之间便可解决
一条性命,何需大费周章动用绳索。竹笋庵薮太守大夫,这个谜还请您来解解。”
“知道啦,知道啦,大叔,快把这玩意儿收好交给鉴定科的人吧。金田一先生。”
“啊。”
“确实像大叔说的,是个蹊跷的案子啊。”
“嗯……”
金田一耕助含糊地应了一声,视线从井川手中的手杖上移开,颈后不由得掠过一道凉
气。他曾见过筱崎慎吾珍藏着一模一样的手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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