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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能面女人 二_迷路荘の惨劇(迷路庄的惨剧)_横沟正史_日本名家名篇_日语阅读_日语学习网
日期:2024-10-24 10:29  点击:3334
倭文子确实漂亮。金田一耕助此前在东京剧场大厅的人群中见过她一次。那时她还只
是筱崎慎吾的得力助手,表面上是前伯爵古馆辰人的夫人,但已经传出了有关她和慎吾的
闲言碎语。
“那位就是和筱崎传出绯闻的古馆倭文子……”在金田一耕助耳边酸溜溜地嘀咕的人是
风间俊六。
当时慎吾并不在场,只有倭文子和一个客户模样的洋人,估计是慎吾吩咐她陪客人看
戏。站在大厅里听她和洋人的对话,耕助发现她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当时她穿的也是和
服。华丽的会客用和服穿在她身上分外妖娆,令她容光焕发。她对周围日本人的视线和议
论丝毫不以为意,金田一耕助看了也由衷佩服。
现在倭文子也是一身和服,但和之前相比朴素了许多,布料是雅致的茶褐色调的结城
茧绸。粗格子纹里虽织入了粉红和蓝色的丝线,但乍看之下不易察觉。束在腰间的是匹田
绞缬染的腰带,蓝白斑点下散着金银朱三色丝线织成的源氏车图案的大花纹。她的衣领并
未向后拉开,白布袜上不见一丝褶皱,一看顿觉神清气爽。
“啊,您好。身体不适的时候还劳烦您来,实在抱歉。”面对如此佳人,年纪尚轻的田
原警部补不时清清嗓子,多半是紧张拘谨所致。
“啊,您也是执行公务。”
“出了这样的事,您想必很吃惊。”
“那是……当然了。”
“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可以,请不要客气。”
“还是按照顺序,从您到这里的时候开始问起。您是星期五早上来这里的吧?”
“嗯……因为今天的聚会,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小姐陪您一起来是因为……”
“她是打算和奥村,就是开车的那个人……打算和他去兜风吧。到了之后,吃过午饭,
两人就早早出去兜风了。”
“其间夫人在宅子里边到处走动了吗?”从旁放冷箭般咄咄逼人地发问的是狸子刑警井
川。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怀疑。不过在这只老狸子眼里,每个人都疑点重重。
“嗯,我也好久没来了。”
“您说好久没来,是从什么时候起?”
倭文子刚要露出厌恶的表情,立即又恢复了冷静。
“说实话,自从这里转入筱崎名下,我这是第二次来。和筱崎结婚后,他带我来这里度
过一次周末,但是我不怎么喜欢这个地方。”
“那么前天您到处转的时候,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没什么特别的……我丈夫说和以前相比变化很大,我便也抱着期待。但是从外边看并
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房间里边改造成了酒店的样式……”
“哦?夫人把每个房间都转过了吗?”
“当然,给客人分配房间是我的职责之一。各位的房间也是我和阿糸商量后确定下来,
然后逐个进去检查了的。”
“夫人当时是否去过后边的仓库?”
“没有,我没去过。”
“但是您知道那里有那么间仓库吧?”
“啊,隐隐约约记得是有。”
“哦。那么主任,您请。”
“请等一下,我想先问件事……”在一旁结结巴巴地插话的是金田一耕助。美女当前,
侦探的职责履行起来似乎增加了难度,耕助有些不好意思。
“行,行,您请。”
“那我就失礼了……夫人,您也听说过这房子里有很多地道机关之类吧?”
“嗯,当然。”
“关于此事您了解多少?比如哪间屋里通着怎样的地道……”
倭文子微微一笑。
“金田一先生,这个我真没法告诉您什么。这宅子里修造大量机关,应该有其道理。我
只是女流之辈,从小就被告诫不可对那些东西怀有好奇。”
“那您是什么都不了解啊。”
“是的,一点也不了解。我一直讨厌这宅子,这是原因之一。可能是我不够罗曼蒂克
吧。”
“啊,谢谢您。主任,这回您请。”
“好的。那么星期五傍晚五点,自称是真野信也的独臂人出现之后消失的事情,夫人您
是什么时候听说的?”
“啊,昨天早晨我丈夫一到就知道了。阿糸忽然就说起来,我也非常吃惊。但当时没感
到事情有多严重。”
“昨天深夜,您丈夫为此吩咐阿糸给金田一先生拍电报的时候,您也在旁边听见了。当
时您怎么想?”
“说实在的,我挺意外的,没想到这么严重。”
“您把这事告诉别人了吗,要叫金田一先生来的事?”
“没有,谁都没说。”
“夫人,您是否认为那个男人……星期五傍晚出现又消失的男人,会是您前夫……啊,
失礼,会是古馆辰人吗?”
倭文子的眼神像在说“这个嘛”,默默看着老狸子。
她一定感觉到这个老刑警对自己怀有非同一般的敌意和轻蔑,但是她的表情纹丝不
动,那种戴着能乐面具般的冷漠态度似乎与生俱来。
“什么意思?您是说他前天晚上来过这里吗?”
“夫人,您那会儿也看见那人……啊,失礼,看见古馆先生的尸体了吧?”
“嗯……怎么了……”
“我就奇怪了。夫人您的意思是说,您并没发觉那男的,不,被害人的左臂藏在外套
下,用带子捆在身上,装成副独臂人的样子吗?”
倭文子这才流露出内心的动摇,愕然望向金田一耕助。“金田一先生,这位先生说的是
真的?”
“是真的,夫人。您没发现吗?”
“没有,我没发现。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正要问您呢。您前夫为什么装成独臂人?”老刑警井川依旧是一副挑衅的口吻。
“金田一先生,那个,会不会是有人把他害死后伪装成那样的?”
还没等金田一耕助回答,井川的快嘴就插进来了。
“那么您觉得谁会干这种事?凶手为什么要杀死您前夫,还不辞辛苦地把他伪装成独臂
人?我倒想请您发表一下看法。”
老刑警井川二十年来的执著都攒到了今天。调查过程中被贵族狠狠愚弄折腾的积怨在
战后的今天尽数爆发出来。
倭文子能乐面具般的脸上浮现出不知所措的神色。金田一耕助看在眼里,于是放出救
生艇,插嘴道:“夫人,其实我们现在还不确定古馆先生是在装成独臂人时被杀,还是凶手
杀了他之后把他伪装成独臂人。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所以这位警官
才会怀疑星期五晚上神秘消失的独臂人是古馆先生。还请您理解。”
倭文子也许是认可了金田一耕助的解释,冲对面微微欠身,道:“我明白了。如果星期
五晚上的人是古馆,那他就和我们同时在这房子里。但我确实完全不知情。刚才也说了,
昨天早晨听阿糸说起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还来过那么一个人,而且……”
“而且?”井川穷追不舍。
“星期五傍晚从这里消失的究竟是不是古馆,您去调查一下应该很快就清楚了。那个人
交游甚广,星期五傍晚在哪儿干什么,不是一查就知道了吗?”
“啊,这是个好办法。”
没等井川继续说下去,金田一耕助插嘴道:“主任,安排东京那边查查看吧。”
“嗯,得赶紧布置下去。”
“主任,您继续问。”
金田一耕助故意不给井川插嘴的机会。他很反感这位老刑警过于露骨的敌意和憎恶。
这只会妨碍调查,没什么正面效果。井川大概也感觉到了,没再吭声。
“那么继续讲今天的情况吧。听说今天您没到餐厅吃午饭?”
“嗯……感觉不大舒服。”
“那么您今天见过古馆先生吗?”
“没见。除了看到遗体。”
“那么这次到名琅庄之后,您见过古馆先生吗?”
“只有昨晚吃饭的时候见过。”
“昨晚聚餐,您也见到天坊先生和柳町先生了吧?”
“是的。”
“之后还见过那两位吗?”
“都没再见过。啊,不对,我想起来了,今天午后和天坊先生短暂地碰过一面。”
“那么关于今天下午的事情,想请教您几句。”
“请讲。”
“您没去餐厅而是待在了房间里,是吧?”
“是的。当时我在房门上贴了字条,因为我不想见任何人。对了,老爷叫我一起去餐厅
的时候,我说不去。他便说:‘金田一先生应该三点左右能到。等他沐浴过后,四点再见面
吧,到时你也一起来。’我答应了。后来玉子就端了饭菜来,我自己在房间里用了。”
“然后就在门上贴了字条?”
“是的。”
“三点时,您家老爷曾经到过房门前,您没察觉吗?”
“哦,是吗?一点也不知道……我肯定是正打盹呢。”
不用说,井川的眼睛里又放出了怀疑的光。
“但是天坊先生从您房前经过的时候,您正在露台上摆弄法式刺绣之类的东西……”
“对,对,那是几点的事来着?”
田原警部补将视线落在笔记上。
“据天坊先生所言,他一点半告别了您家老爷和古馆先生,两点半返回去找您家老爷谈
事,中间的一小时在宅内和庭院里闲逛。碰见您应该也在这段时间内。”
“那,应该是两点的事吧。天坊老爷怎么说?”
“他说只是问了您身体安否,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倭文子的表情霎时间变得沉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她,此时却不知何故轻叹一
声。“金田一先生。”
“嗯?”
“我们没落贵族还真是可悲啊。我今天是深深感受到了。”
“您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天坊老爷过去可不是那样的。他过去是个有架子、有威势的人。可现在怎么样
呢?今天哭着向我苦苦央求,最后又威胁我……”
“这是怎么回事?”金田一耕助的声音沉着冷静。
“还不是因为古董收藏的事。”
“噢,这事您家老爷也说过。”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这事太不省心了。之前有过一次,天坊老爷介绍来的字画里
有假货,老爷已经信不过他的话了。但是这次的买卖对天坊老爷来说似乎事关重大,所以
他才哭着求我跟老爷说好话。这倒没什么,谁知道我委婉地推托了几句,他就忽然翻
脸……”
“翻脸?”
“说是我家老爷生意上有秘密,还说他掌握了这些秘密,老爷的生死都在他手心里。真
是不得了的话啊。”
“到底是什么秘密?”
“这个他倒没说。就算说了,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实在不耐烦了,就推说这种事
跟我讲也没有用,直接找我家老爷便是,可他还是纠缠不休……”
“那么天坊先生在您那儿待了很长时间吧?”
“啊,应该有半个钟头。”
“最后怎么办的?”
“怎么办?除了推托之外也没别的法子。后来天坊老爷说快到和我家老爷见面的时间
了,这才走掉。”
这么说来,天坊直到两点半前不久,都一直赖在倭文子那里。这是个说法不一的地
方。天坊说只和倭文子聊了三两句,有意缩短碰面的时间,恐怕是想掩盖他实施威胁恐吓
的事实。
“那么天坊先生离开后……”
“啊,我心情彻底变糟了,做什么都心烦意乱,于是就回到房间,坐在扶手椅上思前想
后,不知不觉就迷糊起来。还是太累了吧,各种各样的事那么多。”
能面女人少见地多话起来,金田一耕助在旁看得于心不忍。这种女人一旦变得话多,
想必是事情超出了她的忍耐极限。
“然后呢?”
“然后老爷就派玉子来通知说金田一先生来了,叫我去会见厅。后边的事金田一先生都
很清楚。”
“最后一个问题。古馆落得那样的下场,您的感觉是……”
倭文子的脸上明显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但是那情绪并没有剧烈地迸发出来,不知是这
女人的天性使然,还是由于极度疲劳,人已处于半虚脱状态的缘故。
她的声音毫无起伏,像背诵似的说:“那真可怕啊,好诡异。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
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啊,是吗。还有一个问题,这次真的是最后一个……”田原警部补从桌子下拿出藏刀
手杖,冷不丁伸到对方眼皮下,“您应该对这东西有印象吧?”
倭文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是我家老爷的……啊,和之前老爷用过的很相似。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现场。古馆先生是先被这个灌了铅的握柄狠击了后脑,昏倒之后被绳索勒死的。”
“啊,该不会……该不会是……老爷做了那种事……”
“不,我们并没有说是您家老爷作案的意思。筱崎先生说他把这东西放在储藏室里,然
后就忘到了脑后。您知道这情况吗?”
“不,我不知道。”倭文子瞪着恐惧的双眼,“我刚开始和老爷交往的时候,他拿过这
个……啊,是和这个相似的手杖。我好几次劝他别带着这东西,显得太野蛮。所以我们结
婚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带着了。但是之后怎么处理了,他没提,我也没问过。”
“您可知道这是把藏刀手杖?”井川从田原手中一把拿过手杖,噌地拔开,“您知道这里
边还藏着寒光闪闪的利刃吗?”
倭文子没有回答,但一阵剧烈的战栗攫住了她。仿佛有种黑雾般的东西四下弥漫,包
裹了这个能面女人……
①能乐表演时佩戴的面具,特征为没有明显表情,能适应喜怒哀乐等各种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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