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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开启密室 一
日期:2023-12-29 16:16  点击:278
第十四章 开启密室
眼下的迷路庄疑云密布,阴惨而黯淡。
此次案件不仅在当地引起轰动,甚至震惊了全国。位于风波中心的迷路庄现在正被滞
重的空气笼罩,谁也不敢轻易发表言论。警察和记者的出入越来越频繁,但无人高声说
话。偶尔有人大声喧嚷,周围马上投来责难的视线,只得连忙缄口,改为轻声低语。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一件事:事件并不会就此告终,很可能还有血淋淋的惨案继
续发生。
下午四点后,森本医生带着护士乘坐警局的小汽车赶到。他大概是下车之后边走边听
前去迎接的江藤介绍了大致情况,脸紧绷着,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同行的护士已经一把
年纪,就算恭维也很难说是美人,但体格结结实实,看上去十分可靠。
奥村带着两人来到阳子的房间。房间位于大宅左侧的西式建筑一楼,是并排的四个房
间中最靠里的一间。顺便一提,从前台向内数第一间住着奥村秘书,然后是柳町善卫。善
卫和阳子之间还隔着一间空房。
已故的古馆辰人和天坊邦武的房间位于二楼。如此安排也是倭文子和糸女细心,免得
辰人和善卫之间发生摩擦。
阳子躺在床上仍未恢复意识。慎吾和倭文子坐在床边。慎吾表情沉痛,甚至有几分虚
脱之感。这个从战后的黑幕中摸爬滚打过来的狠角色的脑海里,现在究竟盘旋着怎样的念
头,旁人无从窥见。就连倭文子那张能面般的脸上,此刻也笼上了浓重的惊惧之色,浑身
上下不时掠过突如其来的战栗。两个人都刚刚看过玉子惨不忍睹的尸体。
田原警部补留在房间是出于职务之需,金田一耕助则是应慎吾的要求留下的。
田原换上了大概是从镇上捎来的清爽便装,金田一耕助却是一身滑稽打扮。多亏他随
身带了换洗的内衣,不过和服外套和裙裤就没准备那么周全了。唯一的一身衣服已经在钻
鼹鼠洞时弄得满是泥浆,眼下他身上的夏季和服和棉袍是糸女好心提供的,裙裤似乎是管
慎吾借的高档货。
慎吾身高一米七,体重七十五公斤。而金田一耕助不足一米六五,体重顶多五十公
斤。那裙裤挽了又挽,依然宽大松垮,但他这人要是不穿裙裤,好像就振作不起来似的。
幸好他还随身带着换洗的白布袜。
把医生和护士带来后,奥村弘就在房间角落里蔫蔫的,一脸懊恼。
据他所言,阳子早晨听说天坊溺死浴缸,玉子也下落不明之后,就陷入了沉思。她似
乎在烦恼着什么,同时又在害怕着什么。奥村搭话,她也爱搭不理,甚至不耐烦地说:
“安静会儿。我正想事呢。”
然后她还表情严肃地说:“奥村,我觉得家里正酝酿着一个大阴谋,比已经发生的可怕
得多……我得有所防备。”
奥村再三追问大阴谋到底指什么,阳子却口风严密半句不吐。午饭过后,她说:“我想
一个人安静想点事,你别来打搅。”说罢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两点刚过,警方按计划分成两队,分别从大丽花间和鬼石窟潜入地下。奥村确定消息
之后先去报告阳子,然而敲门却无人回应。
起先奥村放弃了,独自到台球室打球。但终究放心不下,两点半又去敲阳子的房门,
可怎么敲都没有回应,大喊她名字也是一样。一握门把手,门没锁。
奥村冒着惹怒阳子的风险,横下心推门进去,房间内却不见阳子的踪影。他立刻走出
房间,把这名琅庄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然而哪里都没发现阳子。
奥村心想,莫非阳子又钻进地道了?于是到大丽花间门前去看。大丽花间门口站着个
警察,证实说没见阳子,也没有任何年轻女孩出现过。
奥村知道地道通向仁天堂,也知道出口的机关只能从地道内部打开,从仁天堂是进不
去的。但他仍不放心,谨慎起见便到仁天堂查看。一到那里,他就看到金刚力士雕像之间
的背板已被破坏,阳子上半身从裂口探出,不省人事。
这是奥村的说法。结尾处他的供述开始含糊,被那位果决刚毅的久保田刑警追问了几
句,马上语无伦次起来。
“说谎!这男的在瞎编!”
“怎么回事?”
田原警部补机敏地转过脸来,斗志昂扬的久保田脸马上红得像金太郎 ① 一般,说:
“我敢肯定。我赶到那个旋转台的时候,那位小姐还有意识。她对这男的说了句什么才
昏过去。因为声音很低,断断续续,我没听清楚内容,但是这男的肯定听清了。当时我问
他是什么人,他说是这家主人的秘书,我才放心地把现场交给他,自己回来找主任。”
面对久保田毫不留情的揭发,奥村全身承受着在场全员的视线,脸上沁出了汗珠。
“奥村,”田原目光犀利地问,“阳子小姐说了什么?你一定掌握了些情况。刚才你也看
到让治抱着的玉子尸体了吧。玉子在地道里被老鼠啃得面目全非,阳子可是从同一条地道
里爬出来的。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也许是想起了玉子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奥村打了个寒战,但他仍然迟疑不语。金田一
耕助见状,从旁劝慰道:
“奥村,你就实话实说吧。你大概担心说了会给某人惹来麻烦,才犹豫不决。这个判断
你就交给我们吧。”
当时金田一耕助穿的还是皱巴巴的斜纹哔叽料外衣和同样皱巴巴的裙裤,哪一件都满
是泥浆,脸上手上也净是泥巴。然而他乱蓬蓬的脑袋和结结巴巴的口齿却奇妙地令对方产
生了一种亲切感,那种不含心机的语言反而颇具说服力。
“我也不大明白阳子小姐的话什么意思……”奥村总算是松口了。
“意思就让我们来推敲吧,阳子小姐说了什么?”
“她只说了句‘爸爸他……爸爸他……’然后就昏过去了。”
“爸爸?那就是筱崎先生?”田原切入谈话。
“只能这么认为。所以我才想不通。”
“那么在你听来,袭击阳子的人就是筱崎先生,对吧?”
“嗯,但是不可能发生那么荒唐的事。社长心疼阳子小姐,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
在嘴里怕化了。怎么可能对心爱的女儿下这种狠手……”
“不过也有认错人的可能。”
“田原先生,您的意思是……阳子小姐把别的什么人错当成筱崎先生了?”
“不,正好相反,我是说筱崎先生错把阳子当成了别人……当成了别的女人……毕竟地
道里那么黑。”
现在名琅庄里能和阳子弄混的女人也就只有倭文子了。想到这里,奥村咬着苍白的嘴
唇,打了个冷战。
金田一耕助挠着一头乱发,盯着半空中的某点茫然地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算了,这个问题先搁一搁吧。现在医生应该到了,我们先查一下筱崎夫妇在我们潜入
鬼石窟和地道的时候都在哪里。”
慎吾和倭文子分别接受了相同的讯问。慎吾声称自己时而在房间里,时而在前庭闲
逛,并且补充说,接二连三的凶案搞得他心慌意乱,坐立不安。倭文子则称自己始终关在
日式房间里,一步也没离开。她补充说,最近可怕的事情一桩接一桩,搞得她心神不宁,
拿起了法国刺绣却一针也没绣下去。
当时夫妇俩已经知道阳子遭遇奇祸,也见过了玉子那可怖的尸体。两人的情绪都低沉
到了极点,回答也只是机械应对,甚至没去反问为什么要回答这些问题。
但两人所言没有任何佐证。没人看见慎吾待在自己房间,以及在迷宫般的前庭闲逛。
另外待在日式房间的倭文子也没有证人。
假设田原警部补的推理正确,那么慎吾和倭文子中一定有谁,或是两人一块儿撒了
谎。
事态严重,森本医生守在床边,阳子的卧室里气氛沉重。奥村追悔莫及,自责不已。
“怎么样?”等森本诊查完毕,慎吾低声询问,脸上写满了担心。
“照X光前尚不能确定颅骨是否开裂。不过看情况并无大碍,只是击打相当严重,造成
了脑震荡。”
“大夫,是不是住院治疗好些?”倭文子放心不下地问道。
“那可不行。现在应尽量保持安静,严禁挪动。我们会在您家中备好相应的治疗设
备。”森本说罢转向警部补。“田原,患者似乎大量失血。可是听江藤说现场没怎么见血
迹……”
“是的,现场仔细搜查过,没发现血迹。只是患者自己的衣服被血染了。”
“是吗,那么就是严重贫血了。先注射林格氏液 ② 吧。深尾,作准备。”
深尾护士作准备时,森本解释说,阳子的头发比一般人的浓密得多,而且又长。这些
头发被她分成三股束在脑后,因而缓和了击打的强度。
“可是大夫,伤势还是很重吧?”
“那是。但听江藤说,患者平日身体健康,心理素质在女性中也算强的。”
“没错。”
“这就有希望了。”
“大夫,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田原,这个我不敢保证。要看患者自身的生命力了。”
也可能一直醒不过来。这句话医生并没有说。
输液准备就绪,开始输林格氏液。森本医生观察了一会儿病人,对警部补说:
“田原,还有一名需要我诊视的‘患者’吧?”
“大夫,这边不要紧了吗?”
“不要紧,交给深尾就行。她已经是老资格了。两位家长想必也很担心,但我建议还是
出去的好。安静是病人康复的关键。请放心,我会定时来查看病情。”
阳子身边只留下护士和奥村,其他人一齐来到外边的起居室。这套间虽比天坊那间规
模稍小,但布局基本相同。卧室里边有浴室和厕所,外边是起居室。
金田一耕助最后一个走出卧室。在那之前,他不忘先打开浴室和厕所的门,确认里边
没人。糸女和阿杉候在起居室里,两人都是一副冻僵般的表情,沉默无语。
最后决定让阿杉留下待命,在深尾护士需要的时候帮忙。随后,众人来到走廊上,慎
吾默默行了个礼,就朝自己房间的方向去了。倭文子望了望慎吾的背影,也同样行礼,追
随丈夫而去。
糸女目送两人离去的眼神里浮现出微妙的光芒。但一注意到金田一耕助的视线,她便
慌忙别过脸去,道:“各位请这边走……”
“这房子真够大的,难怪被称作迷路庄。”
“我们从昨天起把这房子里里外外搜查了好几遍,可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方向。”田原
警部补一边接着森本医生的话茬,一边转向金田一耕助。“金田一先生,您刚才检查那房间
的浴室和厕所,是担心有人袭击阳子吗?”
“啊,我刚才就想说,凶手第一次下手失败,而阳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醒来。所以凶
手很可能抢先给阳子致命一击……”
“我明白了,那就派人监视那房间吧。”
眼下名琅庄戒备森严,眼前的走廊上就有两名站着交谈的便衣。田原马上给他们布置
了任务,最后还叮嘱道:“你们听好,必须保持安静。患者需要绝对的安静。”
众人很快来到名琅庄右侧日式建筑最前端的四叠半大小的房间前,门外站着一脸紧张
的久保田。
“这是玉子的房间。”
糸女打开拉门,四叠半的房间中间铺着一副卧具,仰躺其上的玉子脸部盖着白布。小
小灵堂的诵经桌上缭绕着线香的青烟,这是糸女的一点心意。
死者枕边守着让治,脚边的井川伸展包着绷带的左腿席地而坐。两人垂头丧气,看见
几人到来也一声不吭。
虽然事先听过江藤的描述,但当白布揭开时,森本还是大为震惊。这也难怪,就连经
验丰富的金田一耕助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凄惨的尸身。
“森本大夫,被害人应该是被勒死的,但还得请您从医学的角度进行判断。还有死亡时
间……”田原的语气十分沉痛。
森本默默点头,按照常规略作检查。
“嗯,果然是勒杀。死亡时间应该早就超过十二小时了,准确时间当然得等解剖结果出
来……”
“医生!”让治惊恐地叫道,“您要解剖小玉?”
“让治。”金田一耕助在旁边劝慰,“事已至此,这是唯一的选择。这样才好报仇。你不
是想替玉子报仇雪恨吗?”
“小玉!小玉!”
让治号啕大哭起来,在场的人也不禁落泪。井川尤其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哽咽
道:
“可怜的孩子。早知如此,昨晚就应该搜查地道。就算救不回她一条命,至少不至于落
得这么凄惨。”
也许是觉得现在说这些也是枉然,金田一耕助接过话头说:“让治,请节哀。玉子的遗
体会被好好缝合了送回来的。”然后他转向森本。“对了,大夫,早晨的死者是什么情况?”
“啊,对对,田原,我把验尸报告带来了。果然不是在浴缸里溺死的。肺叶的积水里没
检测到那个什么Bathclinic。人是在清水里溺死的,死亡时间大体可以推定为死者手表指示
的那个时间。此外就是你们的专业领域了,我就不多嘴了。”
这时传来通报,说运遗体的车到了。
接着便发生了让治告别玉子遗体的戏剧化场面,甚是催人泪下,这里且略去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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