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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五、剧中人
日期:2024-01-11 16:07  点击:248
五、剧中人 (71)
我们重新回到屋里时,怀特·梅森问:“你们觉得检查完书房了吗?”
“暂时完了,”麦克唐纳回答,福尔摩斯也点了点头。
“那么你们也许愿意听听庄园里那些人的证词。我们就用这间餐室吧,艾姆斯,请你先
来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
管家的叙述简单清楚,给人一种诚实可靠的印象。他是在五年前道格拉斯先生刚到伯
尔斯通时来到这里工作的。他知道道格拉斯先生是一位在美国致富的绅士,更是一位和蔼
可亲的体贴主人——或许艾姆斯不完全习惯这个,不过,一个人不能事事具备。他从来没
在道格拉斯先生身上有过任何恐惧的迹象,相反,道格拉斯先生是他所见过的最大胆的
人。道格拉斯先生之所以让人每晚把吊桥拉起,只因为这是古老庄园的古老的习俗,他喜
欢把它保持下去。道格拉斯先生很少去伦敦,也难得离开村子,不过,在被害的前一天,
他曾到滕布里奇韦尔斯买过东西。那天,艾姆斯发现道格拉斯先生坐立不安,情绪激动,
而且有点反常,变得性情急躁,容易发火。案发的时候,艾姆斯还没有睡觉,正在房子后
部的餐具室里收拾银器,忽然听到铃声大作。他没听到枪声,因为餐具室和厨房在房子的
最后面,中间还隔着几道关着的门和一条走廊。女管家艾伦太太也听到急促的铃声跑了出
来,他们就一起跑到了前厅。跑到楼梯下时,艾姆斯看到道格拉斯太太正从楼梯上走下
来。不,她并不着急,艾姆斯觉得,她并不显得特别惊慌。她一走到楼下,巴克先生就从
书房里冲了出来,极力阻拦,央求她回到楼上去。
“看在上帝的分上,快回自己房间里去吧!”巴克先生喊道,“可怜的杰克 (72) 已经死了,
你也无能为力。看在上帝的分上,快回去吧!”
巴克先生劝说了一会儿,道格拉斯太太就回到楼上去了,既没有尖叫,也没有大喊大
闹。艾伦太太陪她上楼,并留在了卧室里。艾姆斯和巴克先生回到书房,他们看到的屋内
一切都和警察局的人所看到的一样。那时蜡烛已经熄灭了,但油灯还亮着。他们从窗户向
外望去,但那个晚上非常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后来他们跑到大厅,艾姆斯在那里
摇动卷扬机放下吊桥,巴克先生就匆匆赶到警察局去了。
这就是管家艾姆斯的简要证词。
女管家艾伦太太的说法,至多也不过是进一步证实了男管家的证词。女管家的卧室到
前厅比艾姆斯收拾银器的餐具室要近一些,她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铃声大作。她有点儿
耳聋,所以没听到枪声,而且不管怎样,书房离她很远。她记得听到过一种声响,她觉得
好像是关门的“砰”的声音。这声音要早得多,至少在铃响半小时以前。当艾姆斯跑到前厅
时,她和他在一起。她看到巴克先生从书房出来,脸色苍白,神情激动。巴克先生发现道
格拉斯太太下楼,就拦住了她,劝她回到楼上。道格拉斯太太似乎回答了什么,但听不清
楚。
“扶她上去,陪着她。”巴克先生对艾伦太太说。
所以她把道格拉斯太太扶到了卧室,并竭力安慰她。道格拉斯太太受到巨大的惊吓,
浑身发抖,但没有表示要再下楼。她只是穿着睡衣,双手抱着头,坐在卧室壁炉的旁边。
艾伦太太几乎整晚都陪着她,而其他仆人都已经睡了,不曾受到影响,直到警察马上要来
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出了事。他们都住在房子最后面的地方,所以多半也听不到什么。
除了悲伤和惊讶之外,她也没有补充出什么新情况。
艾伦太太之后,塞西尔·巴克先生作为第一目击者接着讲述了当时的情况。对那晚发生
的事情,他几乎已经都告诉警察了,补充的情况非常少。他确信凶手是从窗户逃走的,窗
台上的血迹就是这个论点的确凿证据。此外,因为吊桥已经拉起来了,也没有其他办法可
以逃走。但他却不能解释是什么原因或者说发生了什么使凶手放弃了——如果真是凶手的
——自行车。凶手不可能淹死在护城河里,因为河水最多不过三英尺深。
巴克先生对凶手有非常明确的看法。道格拉斯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对于从前的生活,
有些部分他从不曾讲过。他还非常年轻时,就从爱尔兰 (73) 移居到了美国,并渐渐富裕起
来。巴克在加利福尼亚州和他初次相识,他们合伙在该州一个叫做贝尼托坎农的地方经营
矿业。事业很成功,不料道格拉斯突然把它变卖了,然后动身来到英国。那时他正在鳏
居。巴克随后也变卖了产业,迁到了伦敦,于是他们又恢复了交往。他有一种感觉,总有
一种迫在眉睫的危险在威胁着道格拉斯。他突然离开加利福尼亚,在英国这么平静的地方
租房子,巴克一直认为都与这种危险有关。巴克先生认为一定有个秘密团体,或者说一个
充满敌意的组织,一直在追踪道格拉斯,不把他杀死誓不罢休。尽管道格拉斯从来没谈过
那个团体是什么,也没讲过自己如何得罪了他们,但道格拉斯偶尔的只言片语使巴克产生
了这些想法。他推测这张卡片上的字一定和那个秘密团体有关系,不过也仅此而已。
“你在加利福尼亚和道格拉斯在一起多久?”麦克唐纳问。
“五年。”
“你说,他是一个单身汉?”
“他的原配去世了。”
“你是否听说他原配的来历?”
“没有,我只记得他说过她是德国血统 (74) ,我也看到过她的照片,是一个非常美丽的
女孩子。就在我和道格拉斯相识的前一年,她患伤寒病死去了。”
“你知不知道道格拉斯过去和美国的某个地区有密切关系?”
“我听他讲过芝加哥 (75) ,他很熟悉这个城市,还在那里工作过。我还听他讲过一些产
煤和产铁的地区;他生前周游过很多地方。”
“他是政客吗?这个秘密团体和政治有关系吗?”
“不,他根本不关心政治。”
“你认为他做过犯罪的事吗?”
“恰恰相反,在我的一生里,从没遇到过像他这样正直的人。”
“他在加利福尼亚州时,生活上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
“他工作和居住都在我们山中的矿区里,总是尽可能远离生人多的地方,所以我首先想
到的就是有人在追踪他。后来,当他突然离开那里前往欧洲,我就越发相信是这么回事了
——我相信他曾接到某种警告。在他走后的一星期里,曾有五六个人向我打听过他的行
踪。”
“是些什么人?”
“一群看来非常冷酷无情的人。他们来到矿区,打听道格拉斯在哪里。我告诉他们,他
已经去欧洲了,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不难看出,他们对他不怀好意。”
“这些人是美国人,是加利福尼亚人?”
“是不是加利福尼亚人,我不太清楚,但他们的确都是美国人,只不过不是矿工。我不
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希望他们快点走开。”
“那是六年前的事吧?”
“将近七年了。”
“你们在加利福尼亚一起生活过五年,这么说的话,那件使他结怨的事到现在至少有十
一年了?”
“是的。”
“这一定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隔了这么久,还不能忘记。形成仇恨的原因看来绝不是小
事。”
“我认为这是他一生的阴影,永远无法忘记。”
“不过,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危险,而且他了解这种危险,那么,他为什么不寻求警察保
护呢?”
“也许面对这种危险是别人无法帮助的。有件事你们应该知道——他出门总是带着武
器。他的手枪从不离开他的衣袋。但不幸的是,昨晚他只穿着睡衣,把手枪留在卧室里
了。我猜他一定以为吊桥拉起来之后自己就安全了。”
麦克唐纳说:“我希望把时间弄得更清楚些。道格拉斯离开加利福尼亚州六年了。你是
在第二年就随他来到伦敦的?”
“是的。”
“他再婚已经有五年了。你一定是在他结婚前后回来的吧。”
“大概在他结婚前一个月。我还是他的伴郎呢。”
“结婚之前,你认识道格拉斯太太吗?”
“不,不认识。我离开英国已经十年了。”
“可是在他们结婚之后,你常常和她见面吧?”
巴克严肃地望着侦探。
“从那时起,我常常和她见面,”他回答,“至于我和她的见面,那是因为你不可能去拜
访一个朋友,而不和他的妻子见面。但如果你想象其中有什么牵连……”
“巴克先生,我什么都没有想象。只要是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事情,我就有责任查问。不
过,我并不打算冒犯你。”
“有些问题就是冒犯,”巴克怒气冲冲地答道。
“我们只不过需要了解一些事实,弄清这些事实对你和大家都有好处。你和道格拉斯太
太的友情,道格拉斯先生完全赞成吗?”
巴克的脸色更加苍白,两只有力的大手痉挛似的紧握在一起。
“你没有权力问这样的问题!”他大喊道,“这和你调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一定要提出这个问题。”
“那么,我拒绝回答。”
“你可以拒绝回答,不过你要知道,拒绝回答本身就是回答,因为如果没有需要隐瞒的
事,你就不会拒绝回答了。”
巴克绷着脸站在那里,浓重的黑眉蹙了起来,陷入苦思。过了一会儿,他微笑着抬起
头来说:“嗯,不管怎么说,我想诸位先生毕竟是在执行公务,我没有权力阻挠你们。我只
想请求你们不要用这件事再去烦恼道格拉斯太太,因为她现在已经够痛苦的了。我可以告
诉你们,可怜的道格拉斯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他的嫉妒心。他对我非常好——没有人能
对朋友比他对我好。他对妻子的爱情也非常专一。他愿意让我到这里来,并且经常派人去
找我来。可是如果他的妻子和我一起谈话,或是我和他的妻子之间好像有些意气相投的时
候,他就会醋劲大发,勃然大怒,马上说出最粗野的话来。因为这种事,我曾不止一次发
誓不再到这里来,可事后他又给我写信,向我忏悔,哀求我,我也只好不计较这些了。先
生们,你们可以听我说一句结论,那就是,天下没有比道格拉斯太太更爱丈夫、更忠诚于
丈夫的妻子;我还敢说,天下也没有比我更忠诚的朋友了。”
这番话说得热情又真挚,然而麦克唐纳警官依然没有转移话题。他问道:“你知道死者
的结婚戒指被人从手指上取下来了吗?”
“似乎是这样,”巴克说道。
“你说‘似乎’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这是事实啊。”
看起来,巴克有些惊慌和犹豫不决。他说:“我说‘似乎’,意思是,说不定他自己把戒
指取走了呢。”
“事实是戒指不见了,无论是什么人取下的,任何人都会因此想到一个问题:他的婚姻
和这桩惨案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巴克耸了耸他那宽阔的肩膀。
“我不能硬说它让人想起什么,”巴克回答,“但如果你暗示它可能不利于道格拉斯太太
名誉的话,”一瞬间,他的双眼燃起了怒火,然后显然拼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那
么,你们的思路就算走入歧途了。我要说的话就是这些。”
“我想,现在没有什么事要问你了。”麦克唐纳冷冷地说。
“还有一个小问题。”歇洛克·福尔摩斯问,“当你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桌上只点着一根
蜡烛,是吗?”
“是的。”
“你是从烛光中看到了可怕的事情吗?”
“是的。”
“你马上就按铃求援了吗?”
“是的。”
“他们来得很快吗?”
“大概在一分钟之内就都来了。”
“可是他们来的时候,蜡烛已经熄灭,油灯已经点亮了,这似乎有点奇怪吧。”
巴克又显出了犹豫不决的样子。
“福尔摩斯先生,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奇怪。”停了一下,他才回答,“烛光很暗,我首先
想到的是让屋子亮一些。正好这灯放在桌子上,我就把它点上了。”
“是你吹灭了蜡烛吗?”
“是的。”
福尔摩斯没有再问什么,巴克先生不慌不忙地看了我们每个人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出
去。我觉得,他的行动似乎反映着对立的情绪。
麦克唐纳警官派人给道格拉斯太太送去一张纸条,大意是他将到她的卧室去拜访。不
过道格拉斯太太回答说,她要在餐室里会见我们。她走了进来,是个年方三十、身材修
长、容貌秀美的女子,沉默寡言,看起来极为冷静。我本以为她一定悲伤不安、心烦意
乱,没想到完全不是那样。她确实面色苍白而瘦削,就像一个受到了极大震惊的人,但她
的举止镇定自若,纤细的手扶在桌上,和我的手一样没有颤抖。她那双悲伤而哀怨的眼睛
带着好奇的目光扫视了我们一眼,然后出其不意地问道,“你们是否发现了什么?”
这难道是我的想象?为什么我在这个问题里听出了惊恐而不是希望?
“道格拉斯太太,我们已经采取了一切可能的措施。”麦克唐纳说,“你可以放心,我们
不会忽略什么的。”
“请不要吝惜金钱,”她毫无表情、心平气和地说,“我请求你们尽一切力量去查清真
相。”
“或许你能告诉我们有助于查清真相的事?”
“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告诉你们。”
“我们听塞西尔·巴克先生说你实际上没有看到现场,也就是说,你并没有进入发生惨
剧的屋子里面,对吗?”
“没有,巴克让我回到楼上去了,他恳求我回到卧室去。”
“的确是这样。你听到了枪声,而且马上就下楼了。”
“我穿上睡衣就下楼了。”
“从你听到枪声,到巴克先生在楼下阻拦你,中间大概隔了多久?”
“大约两分钟,在那种时候很难计算时间。巴克先生恳求我不要过去,说我无能为力。
后来,女管家艾伦太太就把我扶回楼上了。真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你能不能大致告诉我们,你丈夫下楼多久你就听到了枪声?”
“不,我说不清楚。他是从更衣室下楼的,我没有听到他走出去。他害怕失火,所以每
天晚上都要在庄园里绕一圈。火灾是我印象中他唯一担心的东西。”
“道格拉斯太太,这正是我想谈的问题。你和你丈夫是在英国认识的,对不对?”
“对,我们已经结婚五年了。”
“你听他讲过在美国发生的什么危及到他的事吗?”
道格拉斯太太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我总觉得有一种危险在时刻威胁着
他,但他不肯和我商量。这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我——顺便说一句,我们夫妻一向无比恩
爱,推心置腹——而是因为他不想让我担惊受怕。他认为如果我知道了一切,会惊慌不
安,所以就没有告诉我。”
“那你怎么会知道呢?”
道格拉斯太太脸上掠过了一丝笑容:“丈夫用一生保守着秘密,而深爱着他的妻子却一
点也察觉不到,这可能吗?我是从许多方面知道的:从他避而不谈自己在美国生活的某些
片段;从他采取的某些防范措施;从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某些话语;从他注视某些不速之客
的方式。我完全能够肯定,他有一些有势力的仇人,并深知他们正在追踪他,所以总是防
备着他们。因为我深信这一点,所以这几年来,只要他回来得比预料的晚,我就非常惊
恐。”
“我可以问一句吗?”福尔摩斯说,“哪些话引起了你的注意?”
“‘恐怖谷’,”这位女子回答,“这就是我追问他时,他用的字眼儿。他说:‘我一直身
陷“恐怖谷”中,直到现在都无法摆脱。’‘难道我们就永远摆脱不了这“恐怖谷”了吗?’当他
比平常更紧张时,我曾这样问过他。他回答说,‘有时我会想,我们永远也摆脱不了它
了。’”
“你一定问过他‘恐怖谷’的含义吧?”
“我问过,但他总是脸色阴沉,摇着头回答:‘我们两个人有一个处于它的魔影笼罩之
下,这就够糟糕了。’‘但愿上帝保佑,它不会落到你的头上。’一定有某个真正的山谷,他
曾在那里居住,而且在那里遇到了可怕的事情——这一点,我敢肯定——别的我就再也没
有什么东西可以告诉你们了。”
“他从没提过什么人的名字吗?”
“提过。三年前,他在打猎中出了意外,发烧的时候,曾经说过胡话。我记得他不断说
起一个名字,声音很愤怒,而且令人恐惧。这个人的名字是麦金蒂——身主麦金蒂。后来
他病好了,我就问他,身主麦金蒂是谁,他主管谁的身体?他哈哈一笑说:‘谢天谢地,他
可不管我的身体。’我从他那里得到的全部情况就只有这些。不过,身主麦金蒂和‘恐怖
谷’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
“还有一点,”麦克唐纳说,“你是在伦敦一家公寓里和道格拉斯先生相识的,而且在那
儿和他订了婚,对不对?在你们的婚姻里有没有什么浪漫、秘密或神秘的事?”
“浪漫是有的,浪漫是一定会有的。但没有什么神秘的。”
“他没有情敌吗?”
“没有,我当时非常自由。”
“你一定知道,他的结婚戒指被人拿走了。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如果是他过去生活里
的仇人追踪到这里并下了毒手,那么,把他的结婚戒指拿走可能是为什么呢?”
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我敢说道格拉斯太太唇边掠过了一丝微笑。
“这我实在不知道,”她回答,“这实在太古怪了。”
“好,我们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了,在这样的时刻来打扰你,很抱歉。”麦克唐纳说,“当
然,还有一些其他问题,以后遇到时,我们再来问你吧。”
她站了起来。我看到,她又像来时那样,用好奇的眼光快速扫视了我们一下,仿佛在
说:“你们对我的证词有什么看法呢?”然后,她鞠了一躬,裙角轻扫地面,走出了房间。
“她真是个美丽的女人——非常美丽的女人,”当她关上门之后,麦克唐纳沉着地
说,“巴克这个人一定常常到这里来。他应该是个讨女人喜欢的男子。他承认死者是个爱吃
醋的人,而且可能最清楚道死者的醋意从何而来。还有结婚戒指。你无法放过这些问题。
对这个从死者手中夺走结婚戒指的人……福尔摩斯先生,您有什么看法?”
我的朋友坐在那里,用手托着下巴,陷入深思。这时他站起身来,拉响了铃。
“艾姆斯,”当管家走进来时,福尔摩斯问,“塞西尔·巴克先生现在在哪儿?”
“我去看看,先生。”
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告诉我们巴克先生在花园里。
“艾姆斯,你是否记得昨晚和巴克先生在书房时,他脚上穿的是什么?”
“记得,福尔摩斯先生。他穿的是一双拖鞋。当他要去报警时,我才把长筒靴子交给
他。”
“现在这双拖鞋在哪里?”
“还在大厅的椅子下面。”
“很好,艾姆斯,我们要知道哪些是巴克先生的脚印,哪些是外来的脚印,这很重
要。”
“是的,先生。我可以说我注意到了那双拖鞋上已经染上了血迹,连我的鞋子也一
样。”
“根据当时室内的情况看,那是很自然的。很好,艾姆斯,如果要找你,我们会再拉铃
的。”
几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书房,福尔摩斯已经从大厅里拿来了那双毡拖鞋。果然像艾姆
斯说的那样,两只鞋底上都沾着黑色的血迹。
“奇怪!”福尔摩斯站在窗前,对着阳光仔细检查,自言自语地说,“真是非常奇怪!”
福尔摩斯像猫一样跳了过去,俯身把一只拖鞋放在了窗台的血迹上:完全吻合。他默
默地朝几个同事笑了笑。
麦克唐纳兴奋得简直失去了体统,他那地方口音就像棍棒敲在栏杆上一样喋喋不休地
讲了起来。他大声喊道:“老兄!这毫无疑问!是巴克自己印在窗台上的,它比别的靴印宽
得多。我记得您提到过八字脚,而答案就在这里。不过,这是玩的什么把戏?福尔摩斯先
生,这是什么把戏呢?”
福尔摩斯俯身把一只拖鞋放在了窗台的血迹上。
“是啊,这是什么把戏呢?”我的朋友沉思地重复着他的话。
怀特·梅森捂着嘴轻声笑了起来,以职业上特有的那种满意心情搓着肥厚的手掌,满意
地大叫道:“我说过这件案子了不起,果然一点不假呀。”


 
(71)?一九一四年十月的《海滨杂志》连载到第四章结束,十一月的杂志开头有一段前
情提要:
这篇新的福尔摩斯惊险故事开头描述了福尔摩斯收到一封密码信,他从中推理出某个
名叫道格拉斯的人要遇到不幸。这位道格拉斯是个富有的乡村绅士,住在苏塞克斯的伯尔
斯通庄园,危险正在步步逼近他。就在福尔摩斯破译了信件的时候,苏格兰场的麦克唐纳
警官来访,带来了道格拉斯先生今晨遇害的消息。他请求福尔摩斯和华生医生随他一起去
伯尔斯通。在那里他们遇到了苏塞克斯的首席侦探怀特·梅森先生,从他口中了解到了案件
的详情。受害者伤势严重,胸前横着一支稀奇古怪的武器——火枪,枪管从扳机向前一英
尺的地方锯断了。尸体附近还发现了一张卡片,上面用墨水写着两个大写字母“V. V.”和数
目字“341”。在前臂中间的地方,还有一个奇特的褐色标记——一个圆圈,里面有一个三角
形。他们四个人在庄园里展开了行动。就在接下来叙述之前,他们正在检查案发的那个房
间。塞西尔·巴克先生和他们在一起,他是道格拉斯的朋友,也住在这座庄园里。
(72)?杰克是约翰的爱称,死者的全名是约翰·道格拉斯。
(73)?美国版将“从爱尔兰”删去,原因不明。在美国爱尔兰血统的人非常多,目前是仅
次于德裔的第二大族群。《最后致意》中福尔摩斯曾经扮成一名有爱尔兰血统的美国人。
(74)?《海滨杂志》及英国版单行本此处和下文相关“德国”均做“瑞典”。根据大卫·蓝戴
尔的说法,这篇故事最迟完成于一九一四年夏天,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创作。不过,
小说在《海滨杂志》连载的时候,正逢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因此英国的出版物里便可能
出现对德国人的正面描述。而在美国这种情况并不严重,所以美国版中还是使用了“德
国”的说法。从宾夕法尼亚的人口构成来说,德国血统也更为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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