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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十二、最黑暗的时刻_恐怖の谷(恐怖谷)_福尔摩斯探案集_日语阅读_日语学习网
日期:2024-10-24 10:29  点击:3338
五、最黑暗的时刻
经过了被捕和无罪释放之后,麦克默多在那一伙人中名声大噪。一个人在入会的当天
夜里就干了一些事,让自己在法官面前受审,在这个社团里是史无前例的。他赢得了很高
的声望,人们认为他是一个好酒友,兴致很高的狂欢者,而且性情高傲,绝不会受人侮
辱,即便对具有无上权威的首领本人,也绝不让步。除此之外,他还给同伙留下了更深的
印象——大家认为,在整个分会,没有一个人的头脑能像他那样转眼就想出一个残忍嗜血
的阴谋诡计,也没有一个人的手能像他那样把这样的诡计付诸实施。“他一定是一个办事利
落的家伙!”那些老会员们议论道,他们等待着时机,让麦克默多能够大显身手。
麦金蒂手中已经有了足够的工具,他认为麦克默多是其中最有才干的人,觉得自己就
像一个主人用皮带系住了一条凶残的猎犬,用一些劣种狗去做小事,但总有一天要放开这
头凶兽去捕食。少数会员,其中也有鲍德温,对这个外来人晋升得如此之快深感不满,甚
至怀恨在心,可是他们却回避他,因为麦克默多就像轻易笑闹一样随时可以和人决斗。
不过,如果说麦克默多在党羽中赢得了荣誉,那他就失去了另外一个、甚至对他更重
要的方面——伊蒂·谢夫特的父亲从此不再和他来往,也不允许他上门。伊蒂深深沉缅在对
麦克默多的爱情之中,但她善良的心灵却也觉得,如果和一个暴徒结婚,很难想象后果如
何。
一天晚上,伊蒂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天一亮,她决心去看望麦克默多,心想这也许
是最后一次和他见面了,要尽最大努力把他从那些拉他下水的恶势力手中拯救出来。麦克
默多经常求她到自己家里去,于是她就向麦克默多家走来,径直奔向他的起居室。麦克默
多正坐在桌前,背对着门口,面前放着一封信。十九岁的伊蒂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女孩子的
顽皮念头,她轻轻地把门推开,见麦克默多丝毫没有察觉,就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把手
轻轻放在他的肩上。
伊蒂本想吓一吓麦克默多,这一点肯定办到了;但她没想到,自己也会受到惊吓。麦
克默多像老虎般反身一跃而起,右手卡住了她的脖子。与此同时,左手把自己面前放的信
揉成了一团。他怒目横眉地站在那里,可是定睛一看,不由惊喜交加,马上收敛起凶恶的
表情。但伊蒂已被吓得连连后退,在她平静的生活中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原来是你呀!”麦克默多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我没想到是你,亲爱的,我差点把你掐
死。来吧,亲爱的,”他伸出双手,“允许我向你赔礼。”
伊蒂从麦克默多的表情上看出,他是因为犯罪而恐惧,这让她惊魂未定。女孩的本能
告诉她,麦克默多绝不是因为她突然出现才吓成这个样子。他在犯罪——就是这个问题
——是因为犯罪而恐惧!
“出了什么事?杰克,”伊蒂高声说,“为什么我会把你吓成这样?哦,杰克,如果问心
无愧的话,你绝不会这样看着我的!”
“没错,我正在想别的事情,所以你那么婀娜轻盈地走进来……”
“不,不,绝不只是这样,杰克,”伊蒂突然产生了怀疑,“让我看看你写的那封信。”
“啊,伊蒂。我不能给你看。”
伊蒂更加怀疑了。
“我知道了!那是写给另一个女人的!”她嚷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看?那是给你妻子写
的信吧?我怎么能确定你是个未婚男人呢?你是个外来人,没有一个人了解你。”
“我没有结过婚,伊蒂。看,我现在发誓!你是这世界上我唯一爱的女子。我对耶稣的
十字架发誓!”
麦克默多面色苍白,激动恳挚地辩解,伊蒂只能相信他。
“好,那么,”她说,“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看那封信呢?”
“我告诉你,亲爱的,”麦克默多说,“我曾发誓不给别人看这封信。就像我不会破坏对
你发过的誓言一样,我也要对接受我誓言的人守信用。这是会里的事务,即使对你也要保
密。当你把手放到我肩上的时候,我之所以受到惊吓,因为这可能是一只侦探的手啊,难
道你连这都不明白吗?”
伊蒂觉得他说的都是真话。麦克默多把她抱在怀里亲吻,来驱散她的恐惧和怀疑。
“请坐在我身旁。这是王后的奇异宝座,不过它已是贫穷的情人所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
了。我想,将来总有一天他会让你得到幸福的。现在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当我知道你是罪犯中的一员时,当我不知道哪天会听到法庭审理你的杀人案时,我怎
么会有一分钟的安宁呢?昨天,我们的一个房客这样称呼你,说‘麦克默多这个死酷党
人’。这简直像一把刀子扎到我心里一样啊!”
“没关系,让他们去说好了,没什么了不起。”
“但他们说的是实话。”
“亲爱的,事情并不像你想得那么坏。我们只不过是一些穷人,试图用我们的手段争取
我们的权利罢了。”
伊蒂用双臂搂住情人的脖子:“放弃它吧!杰克,为了我,为了上帝,放弃它吧!今天
我就是为了求你才到这儿来的。哦,杰克,看,我跪下来求求你!我跪在你面前求求你放
弃它!”
麦克默多抱起她,把她的头放在胸前,安慰她说:“亲爱的,你不知道你的要求意味着
什么。如果意味着破坏我的誓言,背叛我的同伴,我怎么能放弃它呢?如果你能明白我做
的是什么,就不会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了。再说,即使我想这样做,我又怎么能做得到
呢?你想一想,死酷党能允许一个人携带它的一切秘密随便走掉吗?”
“我想到这一点了,杰克,我完全计划好了。父亲存了一些钱。他早就厌倦了这个地
方,那些人的恐怖行动让我们的生活暗淡无光。父亲已经准备离开。我们一起逃往费城,
或是去纽约,到那里就安全了,不必再怕他们。”
麦克默多笑了笑:“这个会党的手伸得很长。你以为它不能从这里伸到费城或纽约去
吗?”
“那我们就去西方,去英国或是德国,爸爸就是德国人。只要离开这‘恐怖谷’,到哪里
都行。”
麦克默多想到了老莫里斯兄弟。
“说真的,我已经第二次听到这样称呼这座山谷了。”他说,“这阴霾看来确实压在你们
许多人头上。”
“它无时无刻不使我们的生活阴沉惨淡。你想特德·鲍德温会宽恕我们吗?如果不是他
怕你,你想我们会怎样?你只要看看他望着我时的那种如饥似渴的眼光就知道了!”
“老天在上!如果我再碰到他这样,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不过,我的女孩,我不能
离开这里,不能。请完全相信我的话,只要你让我自己去想办法,我一定能找到体面的出
路的。”
“干这样的事是不体面的。”
“嗯,嗯,这不过是你的看法。但只要你给我六个月的时间,我可以做到让我离开这里
时毫不愧对于人。”
姑娘高兴地笑了。
“六个月!”她大声说,“这是你的诺言吗?”
“对,也可能是七个月或八个月,但最多不过一年,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山谷了。”
伊蒂能得到的只有这些,但这些却很重要。它好像一丝隐隐约约的曙光,把将来的一
切阴霾驱赶殆尽。她轻松愉快地回到父亲家里,自从麦克默多闯入她的生活以来,她还从
没有过这种心情。
也许有人以为,死酷党的所做所为,它的党徒全都知道,但他很快就会发现这个组织
比一般的分会要广泛、复杂得多。即使身主麦金蒂对许多事也一无所知。有一个称为县代
表的官员,住在离市中心很远的霍布森小巷,他用出人意料的专横的手段行使权力,统治
着各个不同的分会。麦克默多只见过他一次,这是一个狡诈的人,头发有点发灰,行动鬼
鬼祟祟,活像一只老鼠,总是充满恶意地斜着眼看人。这个人名叫伊万斯·波特。甚至维尔
米萨的大头目在他面前也感到畏惧,就像非凡的丹东在阴险的罗伯斯庇尔面前感到软弱无
力一样。
一天,和麦克默多同居的伙伴斯坎伦收到了麦金蒂的一封便笺,里面附有伊万斯·波特
写来的信,信上说:“将派两名得力人员——劳勒和安德鲁斯——到邻区行事,而对他们行
事的对象,就不做详细说明了。身主是否可以给他们安排适当住处?”麦金蒂写道,在联合
会馆里任何人都无法保守秘密,因此,他责成麦克默多和斯坎伦把这两个人安排在自己的
寓所住几天。
就在当天夜晚,这两个人来了,每人带着一个手提包。劳勒年龄较大,是一个精明的
人,沉默寡言,性格稳重,穿着一件旧礼服大衣,戴一顶软毡帽。乱蓬蓬的灰白胡子让人
感到他是个巡回传教士。他的伙伴安德鲁斯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面容坦率,性情开朗,举
止轻快活泼,就像一个人出来欢度假期,准备不放过一分钟的尽情欢乐似的。两个人都绝
不饮酒,而且从各方面看都是地地道道的党徒。他们是这个杀人协会的得力工具和杀人凶
手,劳勒已经干过十四次这类犯罪活动,安德鲁斯也杀过三次人了。
麦克默多发现,他们很愿意谈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讲起来颇为得意,带着为社团立
下汗马功劳的骄傲神情。但人们对自己这次要执行的任务却守口如瓶。
“他们派我们来是因为我和这个孩子都不喝酒。”劳勒解释说,“他们相信我们不会说出
不应该说的。这是县代表的命令,我们必须服从,请你们不要见怪。”
“当然了,我们都是同党。”麦克默多的同居人斯坎伦回答,这时四个人正在共进晚
餐。
“这是真话,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谈论如何杀死查理·威廉斯,或是如何杀死西蒙·伯
德,还有过去的其他案子。但在这件事得手之前,我们什么也不能说。”
“这里有六七个人应该教训一下。”麦克默多咒骂道,“你们是不是追踪铁山的杰克·诺克
斯?我认为他应该得到惩罚。”
“不,不是他。”
“不然就是赫尔曼·斯特劳斯?”
“不,也不是他。”
“好,如果你们不肯说,我们也不勉强,但我很愿意知道。”
劳勒摇头笑了笑,坚决不肯开口了。
尽管他们缄默不言,但斯坎伦和麦克默多还是决定参加他们所谓的“游戏”。一天清
晨,麦克默多听到他们蹑手蹑脚下楼的声音,就把斯坎伦叫醒,急忙穿上衣服。这时房门
大开,天还没亮,他们借助灯光,看到那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街上。麦克默多和斯坎伦踏着
积雪,小心翼翼地尾随在后。
他们的寓所靠近镇边,那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镇外的十字路口。另有三人早已等候在
那里,劳勒和安德鲁斯同他们匆匆说了几句话,就一起走了。可想而知,一定有重大的事
情,所以要用这么多人。几条小径通向各个矿场,这些人走上了其中一条通往克劳山的小
路。那里的矿场掌握在一个机智能干的人手中,由于这个叫乔塞亚·邓恩的英国经理精力旺
盛、不惧邪恶,所以长期以来,尽管恐怖笼罩着山谷,这里却依然纪律严明,秩序井然。
天色已经大亮,工人们慢慢上路,有的独自一人,有的三五成群,沿着踩黑了的小路
走来。
麦克默多和斯坎伦混在人群中,始终保持能望到他们尾随的人。一股浓烟升起,接着
是汽笛刺耳的尖叫声。这是开工信号,十分钟后,罐笼就要降下去,劳动也要开始了。
他们来到矿井周围空旷的地方,已经有上百名矿工等在那里。因为天气严寒,他们不
停地跺脚,向手上哈气。这几个陌生人站在机房附近。斯坎伦和麦克默多登上一堆煤砟
子,可以从这里望到全景。他们看到了矿务技师——一位叫孟席斯的大胡子苏格兰人——
从机房走出来,吹响哨子,指挥罐笼降下去。
一个身材修长、面容诚恳、脸刮得很光的年轻人向矿井前走来,当他走过时,一眼看
到机房旁那伙默然伫立的人,这些人把帽子压得很低,竖起大衣领子遮着脸。这个经理在
一瞬间预感到了死神把它冷酷的手按在他的心上,但他不顾一切,只是恪尽职责地去驱逐
这几个擅闯的陌生人。
“你们是谁?”他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道,“在这里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取而代之的是,少年安德鲁斯走上前去,一枪射中了他的腹部。上百
名等候上工的矿工一动不动,目瞪口呆,似乎已被吓得失去了神智。经理双手捂住伤口,
弯下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向一旁,这时另一个凶手又开了枪,他倒在了地上,在一堆煤砟
块间痛苦地挣扎。那个苏格兰人孟席斯见了,大吼一声,举起一根大铁扳手向凶手们打
去,可是他的脸上立刻中了两枪,也死在凶手脚旁。 (138)
一些矿工蜂拥向前冲来,可是凶手中两个人向众人头上连发数枪,于是人群溃散开,
一些矿工径直跑回维尔米萨自己家里去了。
只有少数最勇敢的人重新聚在一起,又返回了矿山。这伙杀人凶手已经消逝在清晨的
薄雾中,他们虽然当着上百名旁观者的面杀害了两条人命,却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斯坎伦和麦克默多转身回家。斯坎伦心情沮丧,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杀人行
凶,它并不像别人让他认为的那样,是一种“游戏”。在他们赶回镇内时,被害经理的妻子
可怕的哭叫声一直萦绕在他们耳边。麦克默多也受到很大震动,一言不发,但他看到同伴
如此懦弱,却也不以为然。
“真的,这是一场战争。”他重复着说,“我们和他们之间不是战争又是什么呢?不管在
什么地方,只要能反击就向他们反击。”
这天夜晚,联合会馆大楼中的分会办公室里大肆狂欢,不但庆祝刺杀克劳山煤矿经理
和技师的胜利——这场胜利可以让会党对被勒索和恐吓了的公司为所欲为——还庆祝分会
多年来取得的胜利。
当县代表派五名得力杀手到维尔米萨行刺时,他要求维尔米萨秘密选派三个人去刺杀
斯特克罗亚尔的威廉·黑尔斯作为酬谢。黑尔斯是吉尔默敦地区的一个人所共知的矿产主。
他受人爱戴,深信自己在世上没有敌人,因为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是一个模范的雇
主。但是,他在工作中很讲究效率,曾辞退了一些酗酒闹事、游手好闲的雇员,而他们正
是具有无上权势的死酷党员。死亡的威胁没有动摇他的决定,而在一个自由文明的国家
里,他却被人杀害了。
谋杀如期完成了。特德·鲍德温摊开四肢,半躺在身主旁边的荣誉席上,他是这组凶手
的头目。他那通红的面孔和充满血丝的呆滞的双眼说明缺少睡眠和饮酒过量。前一天他和
两个同伙在山中过了一夜。他们容貌凌乱,疲惫不堪;可是没有哪个死里逃生的英雄,能
像他们那样得到同伙如此热烈的欢迎。
他们兴高采烈地一遍又一遍地叙述自己的杰作,伴随而来的是兴奋的叫喊声和狂笑
声。他们隐藏在陡峭的山顶上,守候准备杀害的人黄昏回家。他们知道,这个人一定会让
自己的马在这里缓辔而行。因为天气寒冷,被害者穿着很厚的毛皮衣服,以至于没来得及
掏出手枪。他们把他拉下马来,一连打了他好几枪。 (139)
他们谁都不认识这个人,对他们来说,这只是杀人行乐的戏剧性事件,是为了向吉尔
默敦地区的死酷党人显示,自己是可以信赖的人。
还有一个意外事件,当他们把手中的子弹都倾泻到这具僵卧的尸体上时,一对夫妻正
驱车来到这里。有人提议连这两个人一起干掉,可是这对夫妇与这座矿山毫无关系,于是
凶手厉声命令他们不许声张,赶紧走开,以免遭到不幸。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丢在那
里,向那些铁石心肠的矿主提出警告,而三名杰出的复仇者则消逝在从未曾开拓过的荒山
僻壤之中。
现在他们得了手,安全而稳妥地在这里庆祝,同党们的赞扬喝彩声不绝于耳。
这是死酷党人耀武扬威的日子,阴霾笼罩了整个山谷。但正如一个足智多谋的将军选
择在胜利的时机扩大战果,使敌军溃败后无暇整顿那样,首领麦金蒂阴险恶毒的双眼前又
浮现出了一个作战方案,他要筹划新的诡计去谋害那些反对他的人。就在这天晚上,喝得
半醉的党徒们走散之后,他碰了碰麦克默多的手臂,把他引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间内室
里。
“啊,我的伙计,”麦金蒂说,“我终于找到了一件值得你干的差事,你可以亲手去完成
它。”
“我感到很骄傲。”麦克默多回答。
“你可以带两个人一起去,他们是曼德斯和赖利,我已经吩咐过他们了。不除去切斯特
·威尔科克斯,我们在这个地区就永远不能安心。如果你能把他干掉,就能赢得产煤区每个
分会的感谢。”
“我一定尽力去做。他是谁?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麦金蒂从嘴角拿开雪茄,在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开始画一个草图。
“他是戴克钢铁公司的总领班,一个意志刚强的人。他在战时是一个掌旗军士,受过许
多伤,头发灰白。我们曾两次试图解决他,都没有成功,吉姆·卡纳威反而丢了性命。现在
我请你接着去完成它。这就是那所房子,它孤零零地在戴克钢铁公司的十字路口,就像你
在这张图上看到的那样,没人能听得到声音。白天去不行,他非常戒备,射击既快又准,
而且连问都不问就开枪。可是在夜里——对,他和妻子、三个孩子还有一个佣工住在那
里。你要干就全干掉,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你把一包炸药放在前门,上面用一根慢慢引着
的导火线……”
“这个人干了什么?”
“我不是对你说过他枪杀了吉姆·卡纳威吗?”
“他为什么枪杀吉姆呢?”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卡纳威夜里走到他的房子附近,他就开枪打死了卡纳威。我们
就谈到这里。你现在可以去把这件事打点一下。”
“还有两个妇女和孩子们。连他们也一起干掉吗?”
“也要干掉,不然我们怎么干掉他呢?”
“他们什么都没做,连他们一起干掉,似乎有点难以下手。”
“这话多么愚蠢?你变卦了吗?”
“慢着,参事先生,别急!我什么时候说过或者做过对你来说不接受身主命令的事呢?
不管是也好,非也好,反正由你来决定就对了。”
“那么,你去办这件事?”
“当然我去办了。”
“什么时候?”
“啊,你最好给我一两个晚上的时间,我可以看看这座房子,拟定计划,然后……”
“太好了,”麦金蒂和他握了握手,“我把这件事交给你了。当你把好消息带回来时,我
们要好好庆祝一番。这正是最后的一击,让他们全都向我们俯首称臣。”
麦克默多长时间思考着这个突然降临的任务。切斯特·威尔科克斯居住的房子孤零零地
矗立在邻近的山谷中,离这里大约有五英里。就在这天深夜,他独自一人去为暗杀活动作
准备。当他侦察完情况回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第二天他去找那两个助手曼德斯和赖利,
这是两个鲁莽轻率的年轻人,他们兴高采烈,仿佛要去打围逐鹿似的。
两夜之后,他们在镇外碰头,三个人都带了武器,其中一个人还带了一袋采石场用的
炸药。他们来到这座孤零零的房子前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夜里风势很大。他们
担心有猎犬出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手中的枪机头大张。他们只听到怒吼的风声,只
见到树枝摇曳,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
麦克默多站在孤零零的房子门外听了一阵——里面寂静无声——就把炸药包放到门
边。接着,他用刀子挖了一个小洞,点燃导火索,然后和两个同伙走到了远处的安全地
带,伏在沟里观查。爆炸的轰鸣声和房屋倒塌的轰隆声,说明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在这
个社团的血腥历史上还从来不曾有过这么干净利落的杰作呢。
然而,可惜的是,他们的精心策划和大胆行动都白费了!原来切斯特·威尔科克斯听到
许多人被害的消息,知道死酷党人也一定会来谋害自己,就在前一天把家搬到比较安全而
又无人知晓的地方去了,那里还有一队警察守卫。炸药摧毁的只是一座空房子,而这位刚
毅坚强的老军士依然严格地管理着戴克钢铁厂的矿工。
“让我来收拾他,”麦克默多说,“把他交给我,即使等他一年,我也一定结果他。”
会里的人都对他表示感激和信任,于是这件事就暂时搁下了。
几周之后,报上报道说,威尔科克斯被人暗杀。于是,麦克默多完成了他尚未结束的
工作,这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了。
这就是自由人会所用的手法,这就是死酷党人的所作所为。他们对这个广袤富庶的地
区施行着残酷的统治,而由于存在着这样一个恐怖组织,长期以来,人们总是生活在提心
吊胆之中。为什么要用这么多罪恶的事实来玷污这些纸张呢?难道我还没有完全说清这些
人和他们的手法吗?
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载入历史,人们可以从记录里看到详细的情节。读者可以看到,
他们枪杀了警察亨特和伊万斯,因为他们竟然胆敢逮捕两个死酷党徒——这两件暴行是维
尔米萨分会策划的,他们残忍地杀害了两个孤立无援、手无寸铁的人;读者还可以读到,
拉贝太太被枪杀,就因为她在护理自己那个被首领麦金蒂命人打得半死的丈夫;老詹金斯
被杀,不久他弟弟也惨遭杀害;詹姆斯·默多克被弄得肢体残废;斯塔普霍斯全家被炸;斯
坦德鲁斯被谋杀……惨案一件接一件地发生在这恐怖的冬天里。
阴霾暗无天日地笼罩着恐怖谷。春天来了,溪水潺潺,草木发芽,长时间受到束缚的
大自然恢复了生气。可是,生活在恐怖之中的人们却依然毫无希望。他们生活中的乌云从
没有像一八七五年初夏那样黑暗而令人绝望。





注释
(138)?可能是指谋杀托马斯·桑奇和威廉·乌仁的事件。桑奇是西顿公司的老板,乌仁是
一名矿工,同时也寄宿在桑奇家里。一八七五年九月一日,他们二人在去矿厂途中遭人枪
杀。
(139)?美国版此处还有一小段:
他曾高声求饶。这求饶声被死酷党人翻来覆去当做笑料。
“让我们再听听他怎样惨叫!”匪徒们叫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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