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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面人_シャーロック・ホームズの回想(回忆录)_福尔摩斯探案集_日语阅读_日语学习网

时间: 2024-10-24    作者: destoon    进入日语论坛
核心提示:黄面人 (1)(在一些神秘案件中,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展示出的非凡才能,使我对一些离奇的戏剧性故事听得入了神 (2) ,最后自己也完
(单词翻译:双击或拖选)
黄面人 (1)
(在一些神秘案件中,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展示出的非凡才能,使我对一些离奇的戏剧
性故事听得入了神 (2) ,最后自己也完全融入到这些故事中去了。在我发表根据这些案子写
成的短篇小说时,很自然地就把他的成就写得比他失败的经历要详细得多。我之所以这样
做,并不是为了顾全福尔摩斯的名声——事实上,每逢濒于绝境时,他的精力和才能反而
会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而是因为凡是福尔摩斯失败的案例,别人也不会成功,而故事
也就永远没有结局了。不过,往往发生这样一种情况,他出现了错误,但最后还是被他查
出了真相。我曾注意到五六件这类情况的案子,其中有两件最明显而且引人入胜,一件是
第二块血迹案 (3) ,另一件就是我现在准备讲述的故事。) (4)
福尔摩斯是个很少为了锻炼身体而锻炼身体的人。一般来说,善于运用自己体力的人
并不很多。毫无疑问,在他这个重量级中,福尔摩斯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拳击手 (5) ,不
过,他把盲目锻炼身体看作是浪费精力,所以除了与自己职业有关的项目之外,他对其余
活动一向很少问津。可是他精力非常充沛,不知疲倦。这样的养身之道确实是很奇怪。他
的饮食总是很简单,起居也极其简朴,近于节衣缩食。除了偶尔注射些可卡因 (6) 之外,他
没有其他恶习。每当没有案件可查,而报纸新闻又枯燥无味时,他便求助于麻醉剂,以解
除生活的单调。
早春的某天,福尔摩斯突然变得清闲起来,居然有时间陪我到公园 (7) 去散步。这时榆
树已生出嫩绿的幼芽,栗树梢头也开始冒出五瓣形的新叶 (8) 。我们在一起一言不发地漫步
了两个小时,这对两个彼此非常了解的人 (9) 是很合适的。我们回到贝克街时,已经快到五
点了。
“请原谅,先生,”我们的小听差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有一位绅士来找过您,先生。”
福尔摩斯抱怨地望了我一眼。
“这都怪午后散步!”他说,“那么,这位绅士已经走了吗?”
“是的,先生。”
“你没请他进来吗?”
“请了,先生,他进来过。”
“他等了多久?”
“他等了半小时,先生。他非常焦躁不安,先生,一直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跺着脚。我
在门外等候,先生,我能听到他的动静。最后他走到过道里大声叫喊说:‘是不是他打算永
远不回来了?’他的原话就是这样,先生。我说:‘请再稍等一等。’他又说:‘那么我到外面
去等好了,我在这里快闷死了,过一会儿我就回来。’说完他就走了,我说什么也留不住
他。”
“好了,好了,你做得很对,”我们走进屋中,福尔摩斯说道,“真叫人生气,华生,我
正需要一件案子 (10) 。从这个人急不可待的样子来看,似乎是一件重要案子呢。喂!这桌子
上的烟斗不是你的,一定是这个人丢下的。这是一只上好的欧石南根烟斗,斗柄很长,烟
嘴是用烟草商叫做琥珀的那种材料做成的。我不知道伦敦城里究竟有几支真正的琥珀烟
嘴,有人认为里面包着苍蝇的才是真正的琥珀。哎呀,把假的苍蝇放到假琥珀里去,这可
是档好生意 (11) 。喂,他竟然丢掉了珍爱的烟斗,说明他一定是非常心烦意乱了。”
“你怎么知道他珍爱这只烟斗呢?”我问道。
“啊,在我看来,这烟斗的原价不过七先令六便士,可是,你看,它已经修补过两次,
一次在木柄上,另一次在琥珀嘴上。你可以看到,每次修补都用的是银箍,比烟斗的原价
要高得多。这个人宁愿去修补烟斗,也不愿花同样的钱去买一只新的,说明他一定很珍爱
这只烟斗。”
“还有别的吗?”我问道。福尔摩斯翻来覆去地把玩着烟斗,以独特的沉思神情凝视着
它。
福尔摩斯把烟斗举了起来,用细长的食指弹了弹,好像一个教授在讲授动物骨骼课似
的。
“烟斗有时是非常重要的,”他说,“除了表和鞋带之外,没有什么东西比烟斗更能表明
一个人的特点了。可是这只烟斗的迹象既不明显,也不重要。烟斗的主人显然是一个身强
力壮的人,惯用左手,有一口好牙齿,粗心大意,经济富裕。”
我的朋友不假思索地脱口说出了这些话,我看到他在斜视着我,观察我是否明白他的
推理。
“你认为他用一只七先令的烟斗吸烟,就是一个有钱人了吗?”我问道。
“这是格罗夫纳板烟,八便士一盎司 (12) ,”福尔摩斯说着,把烟斗在手心中磕出一点
来,“用这一半的价钱,他就可以抽上等烟了,可见他是经济富裕的。”
“那么,别的几点呢?”
“他有在油灯和煤气喷灯上点烟斗的习惯 (13) ,你可以看出烟斗的这一边已经烧焦了。
当然,用火柴就不会弄成这样。用火柴点烟怎么会烧焦烟斗边呢?但你在油灯上把烟点
着,就不能不烧焦烟斗。烧焦的部分只是烟斗的右侧,由此,我推测他是一个使用左手的
人。现在你把你的烟斗在灯上点燃,你就可以看到,因为你惯用右手,自然是左边侧向火
焰了。有时你也许不用这只手点烟,但那毕竟不是经常的。所以烟斗烧成这样只能认为他
惯用左手。琥珀嘴已被咬穿,说明他身强力壮,牙齿整齐。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我听到
他已走上楼来,那么,我们就可以研究一些比这烟斗更有趣的问题了。”
过了一会儿,屋门开了,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身穿一套朴素而讲究的
深灰色衣服,手中拿着一顶褐色宽檐软毡帽 (14) 。我猜他的年龄在三十岁上下,可是实际上
还要大几岁。
福尔摩斯把烟斗举起来,用细长的食指弹了弹,好像一个教授在讲授动物骨骼课似
的。
“请原谅,”他有些窘迫不安地说,“我想我应该先敲一敲门。是的,我当然应该先敲
门。可事实上我有些心烦意乱,请原谅我的冒失。”他把手放在额头,仿佛头昏眼花似的,
一扭身倒在了椅子上。
“我可以看出你已经一两夜没有睡觉了。”福尔摩斯和蔼可亲地说,“这确实比工作还要
伤神,甚至比玩乐还要伤神。请问我可以帮你什么忙呢?”
“我要请你指教,先生。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的整个生活似乎已经垮了。”
“你是不是想请我做一个咨询侦探?”
“不单是这样。你是一个见识广博的人,一个饱经世故的人,我需要你赐教。我需要知
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希望你能告诉我。”
他说得支离破碎,呼吸急促,声调颤抖,让我觉得说话对他来说都是非常痛苦的。他
始终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
“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他说道,“谁也不愿意对外人说自己的家务事,尤其是和两
个完全陌生的人来讨论自己妻子的行为,更是令人难堪。这样做简直太可怕了。可是,我
已经到了智穷力尽的地步,不能不向别人求教了。”
“我亲爱的格兰特·芒罗 (15) 先生……”
我们的客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什么?”他大声说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假如你想隐瞒自己的姓名身份,”福尔摩斯笑容满面地说,“我劝你以后不要再把名字
写在帽里儿上,或者在你拜访别人时,不要把帽里儿面向他们。我正想告诉你,我和我的
朋友在这间屋子里已经听到过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神秘莫测的事情,而且有幸能够让不少
惶惑不安的人得到安宁。我相信我们也能为你做到这一点,因为时间是很重要的,请不要
耽误时间,赶快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吧。”
我们的客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们的客人又把手放到额头,仿佛感到非常痛苦。我从他的姿态和神情上看出来,他
是一个沉默寡言、不易冲动的人,天性有些骄傲,宁愿自己承受痛苦,也不愿暴露在别人
面前。随后,他忽然用握紧的拳头做了个坚定的手势,似乎不再保守秘密,开始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福尔摩斯先生。我已结婚三年了。在这三年中,我和妻子像任何一对
夫妻一样,恩爱异常,生活美满。我们的思想、言论和行动没有丝毫分歧。可是现在,从
上星期一开始,我们中间突然产生了障碍。我发现,在她的生活和思想中,有一些东西我
竟然一无所知,她突然变成了一个陌路相逢的女人。我们疏远了。我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先让你知道,然后再继续讲下去,福尔摩斯先生。艾菲是爱我
的,不要在这方面产生什么误会。她一心一意地爱着我,而且现在更加爱我了。这一点我
知道,也感觉得出来,这是毋庸置疑的。一个男人很容易感到女人在爱他。不过我们夫妻
之间有这个秘密存在,在它弄清楚之前,我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生活了。”
“芒罗先生,请你把事实告诉我。”福尔摩斯有点不耐烦地说。
“我先把我所知道的艾菲的历史告诉你。我初次见到她时,虽然她很年轻,仅仅二十五
岁,却已是未亡人了,那时她是‘赫布龙夫人’。她小时候就到美国去了,住在亚特兰大城
(16) ,在那里嫁给了赫布龙,一位生意兴隆的律师。他们有一个孩子,可是那地方流行了黄
热病 (17) ,她的丈夫和孩子得黄热病双双死去,我看到了赫布龙的死亡证 (18) 。这让她对美国
产生了抵触,便回国和尚未出嫁的姑母一起住在米德尔塞克斯的平纳尔。我还要说明,她
的丈夫给她留下了相当丰厚的遗产,大约有四千五百镑。赫布龙在世时对这笔资产投资得
利,平均年利七厘 (19) 。我遇见她时,她到平纳尔才六个月,我们互相倾心,几星期后就结
婚了。
“我自己是个蛇麻草 (20) 商人,每年有七八百镑的收入。我们在诺伯里 (21) 租了一座小别
墅,每年租金八十镑 (22) ,生活非常舒适。我们这一个小地方离城市虽然很近,却保有乡村
风味。离我们不远,有一家小旅馆和两座房子,我们门前田野的另一边有一座单独的小别
墅。除此之外,只有到车站去的路上才有房子。我的职业要求我在某个固定的季节进城去
办事,夏季就不用进城了。于是我和我的妻子在乡下自己的住宅里快乐地生活着。我可以
告诉你,在这件不幸的事情发生前,我们夫妇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
“还有一件事,我应该先告诉你,然后再讲下去。我们结婚时,妻子把全部财产都转到
了我名下。这原不是我的本意,因为我觉得那样的话,如果我的事业失败,就很难周转
了。可是她一定要这样做,我只好照办了。大约六个星期以前,她来找我。
“‘杰克 (23) ,’她说,‘当你接受我那笔钱的时候,你说过,我什么时候用都可以找你
要。’
“‘没错,’我回答,‘那本来都是你自己的钱嘛。’
“‘好,’她说道,‘我要一百镑。’
“我听到这话,感到有些惊愕,因为我以为她不过是要买件新衣服或其他这一类的东
西。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道。
“‘哦,’她开玩笑地说,‘你说过你只不过做我的银行保管,你知道,银行保管是从来不
向客人乱发问的。’
“‘如果你真需要这些钱,当然可以拿到它。’我说。
“‘啊,是的,我真的需要它。’
“‘你不能告诉我用这笔钱做什么吗?’
“‘杰克,过几天可以告诉你,不过现在不行。’
“于是我只好这样办了。如果说我们夫妇间有什么秘密的话,这就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我给了她一张支票,事后也没再想这件事。这件事也许和后来发生的事没有什么关系,但
我想我还是都说出来比较好。
“好了,我刚才告诉过你们,离我们的住处不远,有一座小别墅。在我们的住处和小别
墅之间有一块田野,可是你要到小别墅去,就得沿大道走到对面,然后再绕到一条小路
上。就在小别墅那边,有一片繁茂的苏格兰枞树,我平常很喜欢在那里散步。毕竟,在树
林中散步总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八个月来,这座小别墅一直无人居住,这太可惜了。那是
一座漂亮的两层楼,有一道古式的游廊,周围到处都是金银花。我经常在那里逗留,并且
经常想,如果住在那里该是多么惬意啊。
“哎,上星期一傍晚,我走在这条路上,遇到一辆空篷车转上了小路,同时看到游廊旁
的草地上有一堆地毯和一些别的东西。很明显,这座小别墅终于租出去了。我走过去,像
一个闲暇无事的人那样停下来打量了一番,想知道住得离我们这么近的究竟是什么人。我
正在打量着,突然发现上面一扇窗户里有一张面孔也正在看着我。
“福尔摩斯先生,我当时不知道这张面孔的样子,可是我的背上似乎冒出了冷汗。我站
得稍微远了一点,所以看不清这张脸的相貌,不过它很不自然,不像人脸。这就是我当时
的印象。我急忙走向前,想把窥视我的人看得更清楚些,但我走近之后,那张脸却突然不
见了,仿佛一下子被拉回了室内的暗处。我站了足足五分钟,仔细考虑这件事,打算把自
己看到的东西分析一下。我很难说这究竟是一张男人的面孔,还是女人的,因为它离我太
远了,可是这张面孔的颜色给我留下的印象却很深。它就像死人般的黄色 (24) ,而且僵硬呆
板,不自然得吓人。我的心里很不安,便决心再去看看这座小别墅的新住户。我敲了敲
门,立刻有一个身材高大、体态瘦削的女人把门打开,这个女人面容丑陋,令人生畏。
“‘你要干什么?’她操着北方口音 (25) 问道。
“‘我是你对面的邻居,’我把头朝自己的住处点了点,说道,‘我看你们刚刚搬进来,因
此想是不是能帮助你们做点什么……’
“‘我们需要你时,自然会请你的。’她说完这句话,竟然把门关上了。我吃了这样粗暴
的闭门羹,非常恼怒,转身就回家了。整个晚上,尽管我竭力去想别的事情,但脑中始终
萦绕着窗口的那个怪人和那女人的粗鲁形象。我决意不向妻子说这件事,因为她是个胆怯
而又容易激动的人,我不愿意让她分担我所遇到的不快。只不过,在临睡前,我告诉她那
座小别墅现在已经住上人了,她没有回答。
“你要干什么?”她操着北方口音问道。
“我通常睡得很死,家里人常常嘲笑我说夜里没有什么能把我吵醒。可是在这天晚上,
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小小刺激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睡得不像平常那么死。我在似睡
非睡中模模糊糊地觉得室内有什么在走动,然后逐渐意识到我的妻子已经穿好衣服,并且
披上了斗篷,戴上了帽子。我喃喃地说了几句,对她这种不适时的举动提出了异议。当我
半睁半闭的双眼突然落到妻子被烛光映照的脸上时,竟让我惊异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表情
以前我从未见过,也绝不会是伪装的。她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当她扣紧斗篷时,偷偷
地盯着床上,看是否惊醒了我。后来,她以为我还在睡梦中,便悄悄地从屋子里溜了出
去,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吱吱嘎嘎声,这分明是大门合叶发出的声音。我从
床上坐了起来,用指关节敲打床栏,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醒着。然后我从枕下拿出表来,
看到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凌晨三点钟,我的妻子到外面去,她究竟要干什么呢?
“我坐了二十分钟,脑中翻腾着这件事,设法寻找一些可能的解释。我越想越觉得离奇
古怪,莫名其妙。正在苦苦思索的时候,我听到门又轻轻关上了,我妻子走上楼来。
“‘你半夜三更到哪里去了,艾菲?’她一进来,我便问道。
“听我开口,她一下子大惊失色,猛然尖叫了一声。这一惊叫比其他的事更令我烦恼,
因为这里面带有难以形容的内疚。我妻子向来是个真诚而直爽的女人,看到她悄悄溜进自
己的屋子里,而当丈夫问话时竟然发出惊呼,畏缩不安,这真让我异常寒心。
“‘你醒了,杰克!’她勉强笑了笑,大声说,‘怎么,我还以为没什么能把你吵醒呢。’
“‘你到哪里去了?’我更加严厉地问道。
“‘难怪你觉得奇怪,’她在解斗篷上的纽扣时,手指不住地颤抖,‘以前我从未做过这种
事。事实是这样的:我觉得好像有些闷,特别想透一透新鲜空气。假如我不出去,我认为
自己会晕倒的。我在门外站了几分钟,现在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始终不敢向我这边看一眼,她的声音也完全不像平常的语调,这
就说明她说的都是假话。我没有回答,把脸转向墙壁,非常伤心,心中充满了千百种恶意
的猜测和怀疑。我妻子对我隐瞒了什么呢?她这次奇怪的外出,究竟到哪里去了?我感到
在查明这件事的底细之前,我是不会安宁的。可是,在她向我说过一次假话之后,我就不
愿再问她什么了。这一夜我一直辗转反侧,忐忑不安,猜来猜去,越想越糊涂。
“第二天 (26) 我本应到城里去,但我心中异常烦恼,也顾不上照顾生意了。我妻子似乎
也和我一样心神不安,她始终注意着我的脸色。我从她那疑虑的目光看出,她已经知道我
不相信她的话,现在也是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早餐时我们没有交谈,然后我立刻出
去散步,以便能在清晨新鲜的空气中思考这件事。
“我一直走到水晶宫 (27) ,在那里度过了一个小时,回到诺伯里时已经一点钟了。我正
巧路过那座小别墅,便停下脚步望了望那些窗户,看看是否能见到昨天和我对视的那张面
孔。福尔摩斯先生,不知你能否想象我有多么惊异,我正站在那里时,小别墅的门突然打
开了,我妻子走了出来!
“我一见到她,惊讶得说不出话,可是当我们目光相遇时,我妻子显得比我更加激动。
一瞬间,她似乎想再退回那座别墅里去。后来,看到再隐藏也没什么用了,她就走上前
来,面色异常苍白,目光惊惧,与她嘴唇上强露出的微笑显然毫不相称。
“‘啊,杰克,’她说,‘我刚才来看看是不是能给新邻居帮点忙。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杰克,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那么,’我说道,‘这就是你昨夜来过的地方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喊道。
“‘我完全可以肯定,你昨夜到这里来了。这都是些什么人?你竟然在深更半夜来看他
们?’
“‘以前我从没到这里来过。’
“‘你怎么能对我说假话?’我大声喊道,‘你说话时声音都变了。我什么时候有事瞒过
你?我要进去,把这件事弄个一清二楚。’
“‘不,不,杰克,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进去!’她激动得控制不住自己,气喘吁吁地
说。当我走到门口时,她一把扯住我的袖子,一股蛮劲把我拉了回去。
“‘我恳求你不要这样做,杰克,’她高喊道,‘我保证过几天就把一切全都告诉你,如果
你进了别墅,除了自找苦吃之外,没有别的好处。’后来,我从她的手中挣脱开,她又紧紧
把我抱住,疯狂地哀求着。
“‘请你相信我,杰克!’她叫道,‘就相信我这一次。你绝不会因此而后悔的。你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你好,我绝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这关系到我们的整个生活,如果你和我一
起回家,一切都会很好,但如果你硬要进别墅去,那么我们之间的一切就全完了。’
“她的态度如此诚恳,又如此绝望,她的话劝阻了我,使我站在门前犹豫起来。
“‘要让我相信你,必须有一个条件,而且只有一个条件,’最后我终于说道,‘那就是从
现在起,必须停止这种秘密活动。你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但必须答应我夜里不再出来,
也不再瞒着我做任何事。如果你答应我,将来不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就忘掉过去的一
切。’
“‘我知道你会相信我的,’她非常欣慰地松了口气,高声喊道,‘完全可以照你的意愿
办。走吧,啊,离开这里回家去吧。’
“她仍然拉着我的衣袖,把我从小别墅引开。我走时向后看了看,上面的窗户上有一张
铅灰色的面孔正在向我们张望。我妻子和这个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呢?前一天我看到的那
个粗野而又丑陋的女人和她又有什么瓜葛呢?这是一个奇怪的谜。我知道,在解开这个疑
团之前,我的心情是永远不会平静的。
“在此之后,我在家待了两天 (28) 。我的妻子很忠实守约,因为,据我所知,她从未出
门一步。然而,到了第三天 (29) ,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那么严肃的许诺,竟不能让她摆脱
那股神秘的吸引力,从而使她背弃了她的丈夫和她的责任。
当我走到门口时,她一把扯住我的袖子,一股蛮劲把我拉了回去。
“那一天我到城里去了,不过没有像往常那样乘三点三十六分的火车回来,而是乘两点
四十分的火车 (30) 返回的。我一进门,女仆就面带惊慌地跑进前厅。
“‘太太在哪里?’我问道。
“‘我想她出去散步了。’她回答。
“我心中霎时充满了疑云,立刻跑到楼上看她是否真的不在家。这时我偶然向窗外一
望,看到刚才和我说话的女仆穿过田野,正向那小别墅的方向跑去。我当然一下子就清楚
这是怎么回事了。我妻子又到那里去了,并吩咐女仆,如果我回来就去叫她。我气得发
抖,跑下楼来,奔出去,决心一劳永逸地把这件事追查到底。我看到妻子和女仆沿小路赶
回来,可是没有停下来和她们说话。这座小别墅里有一种秘密,使黑暗笼罩了我的生活,
我发誓,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它继续下去了。我走到别墅前,甚至连门都没敲,就转动门
把,冲进了过道里。
“楼下一片寂静,厨房里炉灶上的水壶咝咝作响。一只大黑猫盘卧在篮子里,但没有之
前我看到的那个女人的踪影。我跑进另一间屋子,也同样空无一人。后来我跑上二楼,另
外两间屋子也是空的。整栋别墅竟空空如也了!室内的家具和图画都极为平常而粗俗,只
有我从窗户里看到奇异面孔的那间卧室舒适而讲究。当我看到壁炉台上悬挂着一张我妻子
的全身照片时,我的全部疑团都变成了强烈而痛苦的火焰,那张照片还是三个月前我要她
拍摄的。
“我在室内停留了一会儿,确认完全无人之后才走出来,心中感到之前从未有过的沉
重。我进屋时,妻子来到了前厅,可是我极为痛心,异常愤怒,不愿和她说话,从她身旁
冲进了我的书房。可她在我把门关上之前,跟着我走了进来。
“‘很抱歉,我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杰克,’她说,‘可是如果你知道这里面的全部真相,
我相信你一定能原谅我的。’
“‘那么就把这一切告诉我吧。’我说道。
“‘我不能,杰克,我不能!’她高声喊道。
“‘如果你不告诉我住在那座别墅里的是谁,你把照片送给了什么人,我们就不能互相
信任了。’我从她身旁走开,离开了家。这是昨天 (31) 的事,福尔摩斯先生,从那时起我就没
再见过她。对这件奇怪的事我只知道这么多。这是我们第一次出现不和,令我十分震惊,
不知如何解决是好。今天早上我突然想到你可以指点我,所以急忙赶到你这里,将一切托
付给你。假如这里面有哪一点我没有说清楚,请你问我好了。不过,首先请你赶快告诉我
该怎么办,因为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了。”
福尔摩斯和我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件离奇的故事。这个人异常激动,讲得断断续续。我
的伙伴一只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请告诉我,”他终于开口道,“你能保证你在窗户上看到的是一张男人的面孔吗?”
“我每次看到这张面孔,距离都比较远,所以不能肯定。”
“但你显然对这张面孔的印象是很不好的。”
“它的颜色似乎很不自然,而且面貌呆板得奇怪。当我走近时,它就猛然不见了。”
“你妻子向你要一百镑,到现在有多长时间了?”
那么就把这一切告诉我吧。
“大约有两个月了。”
“你看到过她前夫的照片吗?”
“没有,在他死后不久,亚特兰大着了大火 (32) ,她的所有文件都烧掉了。”
“可是她有一张死亡证,你说你看到过是吗?”
“是的,在那场火灾之后,她拿到了一份副本。”
“你可曾遇到过在美国认识她的人吗?”
“没有。”
“或者接到过那里的来信吗?”
“没有。”
“谢谢你。现在我要把这件事情稍微想一想。如果这座别墅现在仍然空着,我们就有些
难办了。不过,我想很可能在你昨天进去之前,里面的住客得到警告,所以事先躲开了。
现在他们可能已经回去。这件事我们不难查清楚。我劝你返回诺伯里,再观察一下那座别
墅的窗户。如果肯定里面有人居住,你不必硬闯进去,只要拍一个电报给我和我的朋友就
可以了。我们收到电报后,一小时内就赶到你那里,很快就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假如那别墅现在还空着怎么办呢?”
“这样的话,我明天去,然后再和你商量。再见。不过,重要的是,在没有弄清原委之
前,你不要再烦恼了。”
“我很担心这件事,华生,”我的朋友把格兰特·芒罗先生送到门口,回来之后说道,“你
认为怎么样?”
“这件事很难办。”我回答。
“对了,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里面必定有人在敲诈。”
“那么敲诈的人是谁呢?”
“一定是住在那唯一舒适的房间里、并把她的照片挂在壁炉墙上的人 (33) 。华生,真
的,窗户里那张呆板面孔真是很值得注意,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件案子。”
“你已经有了推论吗?”
“是的,但只是暂时的推论。不过假如这推论被证明是不正确的,那就不免使我吃惊
了。我认为这女人的前夫就住在小别墅里。”
“你为什么这样想呢?”
“不然的话,她那样惊惶不安,坚决不让现在的丈夫进去的举动又怎么解释呢?照我推
论,事实大致是这样的:这个女人在美国结了婚,她的前夫沾染了什么不良的恶习,或者
是染上了什么令人讨厌的疾病,使别人不愿接近,或者根本就是头脑出了问题。她抛弃了
他,回到英国,更名改姓,想开始新的生活。她把一张别人的死亡证交给新丈夫过目。现
在结婚已经三年,她深信自己的处境非常安全。可没想以她的踪迹突然被前夫发现,或者
可以设想,被某个与这位病人有瓜葛的荡妇发现了。他们便写信给这位妻子,威胁要来揭
露她。她要了一百镑设法摆脱他们,他们却仍然来了。当丈夫向妻子提到别墅有了新住户
时,她知道这就是追踪她的人。她便等丈夫熟睡之后,跑出去设法说服他们放过自己。这
一次没有成功,第二天早上她又去了,可是正如她丈夫告诉我们的那样,她出来时正好碰
上了他。她答应不再去那里,但两天以后,摆脱这些可怕邻居的强烈愿望驱使她又进行了
一次尝试。这一次她带上了他们向她索要的照片。她正在和前夫会晤时,女仆突然跑来报
告说主人回家了。她知道丈夫必定要直奔别墅而来,便催促室内的人从后门溜到附近的枞
树丛里。所以她的丈夫看到的是一座空房子。但如果他今晚再去,房子还空着才怪呢。你
认为我的推论如何?”
“这完全是猜测。”
“可是它至少符合所有的事实。如果再发现了不相符合的新情况,我们重新考虑也还是
来得及的。在没有收到那位朋友从诺伯里拍来的电报之前,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不过我们并没有等多久。刚刚吃完茶点,电报就来了。
电报说道:
别墅依旧有人居住,又看到了窗内的那张面孔。请乘七点钟火车来会
(34) ,一切等你前来处理。
我们下火车时,他已在月台上等候。在车站的灯光下,我们看到他面色苍白,忧心忡
忡,浑身颤抖。
“他们还在那里,福尔摩斯先生,”他用手紧紧拉住我朋友的衣袖说道,“我经过别墅
时,看到有灯光。现在我们应该下决心彻底地解决它。”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当我们走在幽暗的林荫路上时,福尔摩斯问。
“我打算闯进去,亲眼看看屋子里到底是什么人。我希望你们两位做个见证。”
“你妻子警告过你最好不要揭开这个谜,你决心不顾一切地去闯吗?”
“是的,我下了决心。”
“好,我认为你是对的。弄清真相总比无休止地怀疑好得多。我们最好立刻就去。当
然,从法律上说,我们这样做是错误的。不过我想这也值得。”
那晚天色异常昏暗,我们从公路转入一条两旁全是树篱的狭窄小路。天开始下起毛毛
细雨 (35) ,格兰特·芒罗先生急不可耐地向前奔去,我们也紧随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地走着。
“那就是我家的灯光,”他指着树丛中闪现的灯光,低声说道,“这就是我要进去的那座
别墅。”
他说话时,我们在小路上拐了弯,那座房子已经近在咫尺。门前地上映着一缕黄色灯
光,说明门是半掩着的,楼上的一扇窗户也被灯光照得异常明亮。我们望过去,只见一条
黑影正从窗帘上掠过。
“这就是那个怪物!”格兰特·芒罗喊道,“你们亲眼见到了有人在这里。现在随我来,我
们马上就把一切弄明白。”
我们走近门口,一位女士突然从黑影中走出来,站在灯光的金黄色阴影中。我看不清
她的脸,但她双臂高举,做出恳求的姿态。
“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这样!杰克!”她高喊道,“我预料到今晚你一定会来。亲爱
的,请你再好好想一想!再相信我一次,你永远不会后悔的。”
“艾菲,我已经相信你太久了,”他厉声叫道,“放开我!我一定要进去。我的朋友和我
要彻底解决这件事!”他把妻子推到一旁,我们紧随在他身后走过去。他刚把门打开,一个
老妇人就跑到他面前,想挡住他,可是他一把将她推开,转瞬之间我们都到了楼上。格兰
特·芒罗跑到上面亮着灯光的屋子里,我们随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暖和、舒适、布置得很好的卧室,桌上点着两支蜡烛,壁炉台上也点着两
支。房间的一角似乎有一个小女孩俯身坐在桌旁。我们一进门,她就把脸转了过去,不过
我们可以看到她穿着一件红上衣,戴着一副长长的白手套。当她突然转向我们时,我不由
惊骇得叫出声来。她的面孔是极为怪异的铅灰色,完全没有丝毫表情。不过马上,谜底就
揭开了。福尔摩斯笑了笑,把手伸到这孩子耳后,一个假面具从她脸上掉了下来,原来她
是一个小黑炭一样的黑人女孩。看到我们惊骇的表情,她高兴得露出了一排白色的牙齿。
看到她那滑稽的样子,我也不禁大笑起来。可是格兰特·芒罗却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喉咙,站
在那里呆呆地望着。
“我的天哪!”他大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妻子坚定而自豪地扫视了屋里的人一眼,说道,“你强
迫我违反自己的意志告诉你,现在我们两个人必须求得一个妥善的办法。我的丈夫死在亚
特兰大,可是孩子还活着。”
“你的孩子?”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大银盒说:“你从未见它打开过吧。”
“我以为它打不开呢。”
她按了一下弹簧,盒盖立刻打开了。里面是一张男人的肖像,清秀英俊,温文尔雅,
不过相貌明显具有非洲血统的特征。
“这就是亚特兰大的约翰·赫布龙,”夫人说道,“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高尚的人了。 (36)
我为了要嫁给他,与我的同族人断绝了关系 (37) ,不过他在世的时候我一时一刻也没有后悔
过。不幸的是,我们唯一的孩子,继承了她父亲的血统而不是我的。白人和黑人通婚往往
有这种情形。小露西竟比她父亲还要黑得多 (38) 。不管黑白,她毕竟是我自己亲爱的小女
儿,是母亲的小宝贝儿。”听到这些话,小家伙跑过去依偎在母亲身旁。“仅仅是因为她的
身体不健康,换了水土可能对她有害,我才把她交给我们以前的仆人,一个忠诚的苏格兰
女人抚养。我从未想过遗弃我的孩子,可是我遇到了你,杰克,并且知道我爱上了你,我
不敢把我有小孩的事情告诉你,上帝原谅我!我怕我会失去你,所以没有勇气告诉你。我
只能在你们二人中选一个,我是个懦弱的人,终于舍弃了我的小女儿 (39) ,选中了你。三年
来我一直向你隐瞒着这件事。我经常从保姆那里得到消息,知道她一切都很好。然而,我
终于抑制不住想见见孩子的愿望。虽然我一再压抑这种愿望,可是无济于事。我知道有危
险,但还是决心让孩子过来,哪怕几个星期也好。于是我给保姆寄去一百镑,告诉她这里
有座小别墅,她可以来和我做邻居,而我根本无需出面和她联系。我甚至嘱咐她白天不让
孩子到外面去,并且把孩子的脸和手都遮住,即使有人从窗外看到她,也不会产生流言飞
语,说邻宅有一个小黑人。假如我不是这样小心过头,事情可能不会变得这么糟糕。因为
我害怕你看出真相,所以头脑不太清醒。
福尔摩斯笑了笑,把手伸到这孩子耳后,一个假面具就从她脸上掉了下来,原来她是
一个小黑炭一样的黑人女孩。
“是你首先告诉我这座小别墅有人住了。我本该等到早晨,可是我激动得睡不着,因为
我知道你很难被吵醒,所以就溜了出去。不料被你看到了,于是我开始碰到麻烦。第二天
你察觉了我的秘密,可是你宽宏大量,没有追究。三天之后,你从前门闯进去,保姆和孩
子从后门逃走了。今天晚上终于真相大白,请问你打算怎样处理我和孩子呢? (40) ”她握紧
双手,等待着回答。
两分钟 (41) 之后,格兰特·芒罗就打破了沉默。他的回答给我留下了愉快的回忆。他抱起
孩子,吻了吻她,然后,一只手抱着孩子,只一手挽着妻子,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们可以回家去从容地商量,”他说道,“虽然我不是圣人,艾菲,可是我想,总比你
所想象的要好一些。”
福尔摩斯和我跟着他走出了那条小路。这时,我的朋友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想,”他说,“我们还是回伦敦去吧,这比待在诺伯里更有用一些。”
一整晚他都再也没有提起过本案,直到最后拿着点燃的蜡烛走回卧室时才说:
“华生,如果以后你觉得我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或在办一件案子时下的工夫不够,请
你在我耳旁轻轻说一声‘诺伯里’,那我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他抱起孩子,吻了吻她,然后,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挽着妻子,转身向门口走
去。


 
注 释
 
(1) 《黄面人》于一八九三年二月发表在英国版《海滨杂志》上。一八九三年二月十一
日发表在美国《哈珀斯周刊》上,由W.H.海德绘制插画。一八九三年三月发表在美国版
《海滨杂志》上。根据约翰·狄克森·卡尔在《阿瑟·柯南·道尔爵士的一生》中的说法,柯南·
道尔一八九二年的日记记录了这篇小说的原名为《紫面人》。
(2) 有好几个美国版本中的“我”变成了“我们”,“听”变成了“看”。
(3) 美国版作“马斯格雷夫礼典”。但马斯格雷夫礼典案并不算是福尔摩斯的失误(参见
该篇相关福迷)。华生为何会提到第二块血迹的案件,个中原因也不太清楚。《第二块血
迹》这篇作品直到一九〇四年十二月才发表在《海滨杂志》上,是在《黄面人》发表十年
之后。至于《第二块血迹》是否算福尔摩斯犯错,也有福学家提出疑问。大部分福学家认
为福尔摩斯并没有犯错,而华生肯定记录了不止一件和第二块血迹有关的案子。在《海军
协定》中也提到“第二块血迹”,说这件案子“牵连到王国许多显贵”,还提到“福尔摩斯向巴
黎警署的杜布克先生和格但斯克的著名专家弗里茨·冯沃尔鲍叙述案情真相的谈话”,都与
《归来记》中的《第二块血迹》不符。不过还是有小部分福学家支持华生的说法。安东尼·
布彻就认为,福尔摩斯确实犯了错,因为他侦破艾秋阿多·卢卡斯命案依靠的是运气,而不
是推理。只是从找回文件并且让谋杀案与此无关的角度上来说,是成功的。
(4) 这段文字以括号和正文区别开,没有解释原因。
(5) 爱德华·J.范李尔在《运动家福尔摩斯和华生》中认为,这是由衷的赞赏,因为华生
自己也是一位爱好运动的人,可能参加过不少拳击比赛。范李尔指出,福尔摩斯四肢瘦
长,臂展很长,速度快,头脑好,这都是让他成为“拳击场上的危险分子”的资本。在《四
签名》中,福尔摩斯遇到一位前专业拳击手麦克默多,四年前福尔摩斯曾和他打过三个回
合。麦克默多夸奖福尔摩斯说:“如果您继续练下去,您的造诣是不可限量的!”福尔摩斯
是哪个重量级呢?H.T.韦伯斯特指出,可能和麦克默多同一重量级。《四签名》中描述此
人“矮小而健壮”,可能是中量级。福尔摩斯身高六英尺,体重大约一百五十四磅,和美国
著名拳击选手罗伯特·普罗米修斯·费茨西门兹(1862—1917)的体型差不多。
(6) 《四签名》中所福尔摩斯每天注射三次可卡因。在这里福尔摩斯对可卡因的依赖已
经大大降低了。
(7) 离贝克街最近的公园是摄政公园。
(8) 年代学家H.W.贝尔指出,从这里可以推测本篇发生时间是四月初。他引用《新植物
志和森林志》主编E.H.M.库克斯的观点:一般来说,文中描述的时间是四月十日。
(9) 《斑点带子案》(发生于一八八三年四月)中,福尔摩斯就称华生是“挚友和伙
伴”。威廉·S·巴林-古尔德从这里推测本篇发生年代应该比早期作品略晚,大约在一八八八
年。但是年代学家的看法不一,也有一八八二年说,一八八三年说,一八八五年说等等。
不过巴林-古尔德通过这里提到的偶尔注射可卡因以及小听差的出现也佐证了时间是十九世
纪八十年代末。
(10) 威廉·S·巴林-古尔德指出,就算在福尔摩斯最鼎盛的时期,也会出现业务不景气的
时候。但是《黄面人》肯定不会发生在当年三月末到四月初,因为那时福尔摩斯手上有案
子。
(11) 这句话在美国版单行本中没有。D.马丁·达金认为,美国版编辑将这句话删去是担
心有人效法这种不道德的行为。琥珀是中生代白垩纪至新生代第三纪松柏科植物的树脂,
经过地质作用后而形成的一种有机化合物的混合物。现在琥珀的价值不高,除非是古董、
精湛的艺术品或含有生物遗体。琥珀依透明程度、形状大小和颜色决定其经济价值。颜色
以浓正的绿色和红色为最好,无杂质者为佳。最贵重的品种是包裹昆虫的琥珀,俗称“琥珀
藏蜂”,以昆虫保存完整清晰、形态栩栩如生、个体大、数量多为最佳。琥珀的仿制品有电
木、塑料和玻璃仿琥珀,一般根据琥珀的密度、硬度、易软化、折光率低等特质来区别。
比如,把琥珀和其他仿制品一起放入盐的饱和溶液中,只有琥珀能浮起来。用热铁针插
入,琥珀会发出松香味。与琥珀最相似的是压制琥珀。压制琥珀是将很小的琥珀集中在一
起,加热到二百至二百五十度,使其熔化、冷却后凝聚在一起。这类仿品有拉长或扁平的
气泡,显流动构造,在放大镜下观察可见到浑浊的粒状结构。
(12) 一盎司合十六分之一磅,即二十八点三五克。
(13) 福尔摩斯也有这样的习惯。在《米尔沃顿》中提到“他在灯旁点燃泥制烟斗”。
(14) 原文为“a brown wide-awake”,当时的一种俗称,指褐色宽檐软毡帽。“wide-
awake”原意是清醒。因为这种帽子不会起毛,而起毛的英文是“nap”,又有“打瞌睡”的意
思。所以“不起毛”便引伸出“清醒”,故而有此俗称。
(15) 亚历山大·格兰特(1926—1884)从一八六八年开始担任爱丁堡大学校长。亚历山
大·芒罗则是爱丁堡大学解剖学教授的名字。
(16) 佐治亚州首府和最大城市,位于该州西北部。
(17) 黄热病是由黄热病病毒引起的急性传染病,埃及伊蚊是主要传播媒介,特征是高
烧、黄疸和由胃肠大出血引起的呕吐。一六四八年,美洲的尤卡坦半岛首次证实了黄热病
的流行。十七至十九世纪,此病通过交通运输被带到欧洲和北美,在差不多两个世纪内,
黄热病成为了美、非、欧三大洲一些地区最严重的瘟疫之一,造成多人死亡。十九世纪黄
热病在美国的爆发相当频繁。一八八八年,它在佛罗里达引起了广泛的恐慌,而一八七八
年在密西西比河流域的爆发影响最大。一八七八年至一八七九年,地处密西西比河和俄亥
俄河流域的城市爆发黄热病,染病者超过十万人,其中至少有两万人死亡。大规模爆发的
城市包括新奥尔良、孟菲斯等。H.W.贝尔就认为赫布龙死于一八七八年的黄热病爆发,但
是并无文献报道说在亚特兰大流行黄热病(曼利·韦德·威尔曼的研究表明,从一八六〇年到
一九〇〇年,在亚特兰大并无大面积的黄热病爆发)。或许赫布龙是在去外地的时候患上
了黄热病,最终死在亚特兰大。
(18) 斯图亚特·C.兰德在《福尔摩斯有所不知》中指出,无论是佐治亚州还是亚特兰大
城都不曾颁发死亡证明,直到一九一四年这里才通过相关法案,开始颁发死亡证明。
(19) R.M.麦克莱伦在《华生医生——船夫还是投机者?》中指出,从安全的角度来
看,这样的回报率不大可能。
(20) 也叫啤酒花,属桑科蔓生草本植物,成分中含有挥发油,主要为月桂油烯和香蛇
麻萜,另含啤酒花酮等结晶性苦味质、鞣质、葡萄糖等。用于啤酒酿造业,以防止细菌活
动并增加啤酒特有的苦味。
(21) 如今属于大伦敦郡的克罗伊登市,在福尔摩斯的时代这里还是伦敦边上的小村
子,有火车站和高尔夫球俱乐部。
(22) 芒罗的收入可以说相当不错,福尔摩斯在《身份案》中说一位单身女性一年六十
英镑的收入就可以过得很好了。
(23) 这里的“杰克”也让福学家产生了很大兴趣。之前福尔摩斯曾从帽子上得知芒罗先
生名为“格兰特”,那么这里的“杰克”如何解释呢?大部分福学家赞同这是夫妻之间的昵
称。D.马丁·达金认为,“格兰特”这个名字从可爱的妻子口中说出实在太正式了,毫无疑问
她会称呼某种昵称。也有观点认为是芒罗全名的一部分,比如他的全名是“约翰·格兰特·芒
罗”。还有人认为“杰克”来自她第一任丈夫的名字。
(24) 美国版这里改为“青灰色的白垩土”,或许是因为当时在美国的亚洲人数量不断增
加的缘故。
(25) 芒罗可能指英格兰北方口音。从“格兰特·芒罗”这个姓名来看应该是苏格兰血统,
很奇怪他竟然不能准确地说出这个女人是苏格兰人(后文提到她是苏格兰人)。
(26) 即星期二。
(27) 水晶宫是一座以钢铁为骨架、玻璃为主要建材的建筑,是十九世纪英国的建筑奇
观之一,也是工业革命时代的重要象征物。它原是世界博览会于一八五一年首次在伦敦海
德公园举行时的展示馆,即“万国工业博览会”。“水晶宫”这个名字来自著名的《笨拙》杂
志,因其建筑通体透明,宽敞明亮。世界博览会仅举办六个月,而后这栋建筑本来是要被
处理掉的,但是最后议会做出了保留建筑的决议。水晶宫因此被重新竖立在肯特郡的塞登
哈姆,并进行了许多修饰与扩建,其中最重大的改变是将中央走廊原来的阶梯改成弧形,
与原本的弧形设计呈现交叉的外观。建成后由维多利亚女王主持开幕仪式,作为长期性的
展览设施。这里曾经吸引过社会各个阶层的无数游客前来参观,直到一九三六年十一月三
十日,一场大火烧毁了整座建筑。
(28) 即星期三和星期四。
(29) 即星期五。
(30) 华生记录有错,这两班火车在当时都不存在。
(31) 这样看来,芒罗先生拜访福尔摩斯的那天是星期六。
(32) 曼利·韦德·威尔曼翻阅了亚特兰大当时的历史文献,发现自一八六四年联军将领威
廉·特库赛·谢尔曼(1820—1891)火烧亚特兰大之后,这个城市还不曾着过“大火”。
(33) 贝弗莉·巴尔·波特在《黄面人的思考》中提出疑问,一个敲诈者是否会在家里挂上
敲诈对象的照片?这看起来是一种尊敬的表现。
(34) 这里华生又记错了,同样没有这班火车。
(35) 威廉·S·巴林-古尔德认为,通过这里描述的景象可以推测出本篇发生的时间是四月
初。
(36) 福学家对约翰·赫布龙的身世背景提出了置疑。上文中提到赫布龙是一位律师,斯
图亚特·C.兰德在查阅了一八八五年亚特兰大人名录之后,找不到一位黑人律师。他认为考
虑到当时仍存在比较严重的种族歧视,约翰·赫布龙不可能通过自己的律师工作获得四千五
百英镑这么一大笔积蓄。罗伯特·H.沙特兹查阅了C.G.伍德森的《黑人专家及团体,特别是
医生和律师》(1934),得出这样的结论:早在一八五〇年,纽约就有好几位黑人律师。
当然纽约和亚特兰大那时的差异是很明显的。沙特兹认为艾菲·芒罗指的不是佐治亚州的亚
特兰大,而是纽约的亚特兰大镇,这个小镇在纽约和宾夕法尼亚的州界上。D.马丁·达金通
过不同的参考资料得出这是密歇根州的亚特兰大。大卫·R.麦克卡利斯特在《打败贝克街的
黑人律师》中指出,约翰·赫布龙就是阿隆·阿尔佩亚·布莱德利。布莱德利曾经是一名奴
隶,摆脱奴隶身份之后成为了一名律师,并且参与了佐治亚州的政治改革运动。他为萨凡
纳黑人向华盛顿请愿,要求拥有投票权,因而获得大量财富。一八六八年布莱德利当选为
州参议员,成为四位黑人立法委会委员之一,后来因为谣言而被罢黜。之后他去了北方,
麦克卡利斯特猜测这时他遇到了艾菲。布莱德利搬到圣路易斯,从事争取成立黑人自治区
的工作。一八八二年他在圣路易斯去世,死时贫困潦倒。
(37) H.W.贝尔指出,这里的说法相当不可思议。根据一八六五年佐治亚州的法律规
定,白人和非洲裔人种之间的婚姻是禁止的,这类婚姻是无效的。这条法律在一八七八年
的修订版中仍然保留着,还规定如果有工作人员颁发了黑人和白人的结婚证明,将处罚
金、拘留或者二者并罚。就算艾菲和约翰·赫布龙在其他州获得了结婚证,一旦回到佐治亚
州,他们的婚姻也宣告无效。
(38) 从人类学和遗传学来说,人的肤色同样是多基因遗传,不同的肤色基因对后代的
作用是相同的,即两个不同肤色的人结婚,混血儿的肤色大多呈现父母肤色的中间类型。
同样,艾菲和约翰·赫布龙结婚生下的女儿也不太可能比她的父亲还黑。因此有福学家怀疑
这个小女孩并不是艾菲所生。艾琳·施耐德研究了查尔斯·B.达文波特关于英属西印度群岛上
白人与非白人之间通婚研究的著作之后指出,至少两个棕色皮肤的黑人所生的孩子才可能
像煤炭一样黑。不过有色人种之间通婚生下的孩子肤色更黑的例子并不少见。在《弗雷德
里克·道格拉斯的一生,一位美国努力者的自述》(1845年)中提到:“我的母亲是艾萨克·
贝利和贝塔西·贝利的女儿,他们都是有色人种,而且相当黑。我的母亲比我的外祖父母皮
肤更黑。”帕特里克·E.庄森则提出反对意见,认为达文波特的研究没有考虑到显性和隐性基
因理论(达文波特的研究是在一九一三年),因此更黑的说法存在可能性,但不是必然
的。甚至艾菲本人就可能是一个黑白混血儿。
(39) 有福学家认为露西其实是赫布龙和第一任妻子所生,艾菲只是她的继母。
(40) H.W.贝尔提出了不同的结论。他认为艾菲·芒罗的故事实在破绽很多。约翰·赫布龙
可能是白人;在某地旅行的时候——可能是一八七八年六月在阿拉巴马州——患上了黄热
病;赫布龙夫人和一名黑人参与了某个犯罪事件,这名黑人的名字不得而知,她丈夫去世
之后孩子才出生,这也是她远走高飞的原因;情人肯定已经去世了。她还保留了那人的照
片,最后迫于压力编了这样的故事欺骗芒罗。她是个杰出的演员,是个演技炉火纯青的骗
子,最伟大之处在于骗倒了福尔摩斯。
(41) 美国版作“十分钟”。克里斯托弗·罗登认为美国版的修改是为了表现芒罗的犹豫不
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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