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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酒馆事件九

时间: 2023-11-27    进入日语论坛
核心提示:九第二天,在大森的松月旅馆的厢房里,局长、司法主任和村井围着金田一耕助坐着。风间俊六是主人,也在旁边。他的二老婆,或者是
(单词翻译:双击或拖选)
第二天,在大森的松月旅馆的厢房里,局长、司法主任和村井围着金田一耕助坐着。
风间俊六是主人,也在旁边。他的二老婆,或者是三老婆四老婆五老婆,总之有个娇艳的
女人在旁边服侍。本来应该是金田一耕助到警察那里说明案件真相,但也许由于昨天神经
紧张,他过度疲劳,没有力气坐车外出。风间俊六很担心,就把警察请到了这里。
“唉,真是太丢脸了。”金田一耕助不好意思地反复挠头。他脸色很差,笑容里也没有
精神。
局长同情地说道:“不要勉强自己。离死那么近,换成谁都会这样,真是千钧一发
啊。”
“我们也都捏了一把汗。”司法主任也感慨地说。
“当时要是风间先生再晚来几秒,真不知道会怎么样。”村井心有余悸地说。
“是的,那女人喜欢风间。所以被风间呵斥时才会像小孩子一样哭。昨天晚上,我眼前
全都是那张脸。那女人虽然坏,可一想到那张脸,就觉得可怜……哎,色狼,你怎么不说
话?阿节在旁边就不吭声吗?”
“别瞎说。但小耕你能开玩笑,我也放心了。昨天晚上你一直在说胡话,我担心得够
戗。是吧?”
风间双臂抱在胸前,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阿节。这个不知道是风间二老婆、三老婆、四
老婆还是五老婆的女人只是默默地微笑。
“多谢多谢,让你担心,实在抱歉。不过风间,你可别再叫我小耕了,好歹也要叫阿耕
啊。我可不喜欢那么随便。你说是不是,阿节?”
阿节依然微笑不语,但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拿起空酒瓶站了起来,说道:“如果有什
么事,请摇铃叫我。”说完就出去了。
金田一耕助目送她出门,说道:“她不错嘛。风间,你别在外面乱搞了,就和阿节在一
起吧。”
风间苦笑着说:“别扯闲话了。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快说吧。”
“好。”
金田一耕助用力点点头,喝了一口没有气的啤酒,然后正襟危坐,开始讲道:
“我的开场可能有些奇怪,侦探小说里有一个主题叫无面尸。这是我最近从冈山的一个
朋友那里听来的,是这样:A想杀B,但如果直接杀,马上就会被怀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A有杀B的动机。于是A杀了B后,把B毁容,再给尸体套上自己的衣服,伪装成被杀的是自
己,然后再躲起来,这样人们就会认为是B杀了A后潜逃,警察会把B当作凶手去搜捕。如
此一来,A就可以安全地藏好。就是这么一种诡计。这次的案件和这个非常相似,但仔细
想想,从根本上还是有区别的。刚才那种情况,第一目的是杀B。但这次的案件不是这
样。作为阿繁替身的那个女人和阿繁之间没有恩怨,阿繁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了丈夫糸岛大
伍。这和普通侦探小说里的无面尸不同。正因如此,当动机被看破后,阿繁就必然失败
了。”
金田一耕助又喝了一口啤酒,润了润嗓子。
“我从风间那里听到关于阿繁身世的疑惑,马上就注意到了这个动机。后来发现的昭和
十二年松田花子的案件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松田花子想毒死婆婆,却误杀了丈夫,然后
逃往中国。她当然改名换姓,隐藏来历,却不知怎么被糸岛大伍发现,胁迫她成为夫妻。
糸岛在中国肯定也是以阿繁的美貌和肉体来做坏事。这样的夫妇之间不会有爱情。糸岛虽
然钟情于阿繁,但阿繁对丈夫除了憎恨以外,不会怀有其他感情。她没有逃走,是因为害
怕秘密暴露。这样的她不但害怕糸岛,也非常害怕回到日本。恐怕她是打算一辈子都留在
外国,可是由于战败,不得不被遣送回国。她不想这样,但无计可施。因此她就想,回到
恐怖的国内,而且是和恐怖的男人一起,至少能避免其中一种情况也好……于是她扔下糸
岛,一个人先回到国内。既然被遣送回来,不如借此机会,把知道自己秘密的糸岛永远甩
开。于是回到国内的她想尽量远离东京。但是她生在东京长在东京,也只能住在离东京不
远的地方。此时距她毒杀丈夫已经过了十年,而且这十年对阿繁来说,相当于十五年、二
十年,相貌完全变了。当时她还是个孩子,脸蛋圆圆的,现在变成了长脸。她对自己的变
化有自信,为了突出这一点,还故意梳着和以前不同的日式发型,衣服也选择传统的日本
风格。这样的她在横滨的夜总会遇见了风间,被他包养,终于找到了安定的住处,而且恐
怕还是生来第一次恋爱。生活安定、爱情满足,两方面都有所得的她沉醉于幸福,可这时
糸岛回来了。打算永远甩开的糸岛出现在她面前,当时她的愤怒可想而知。如果只是为了
糊口,阿繁还可以断掉当时的关系。但她喜欢上了风间,因此无法放手。好不容易得来的
幸福就让这个男人打碎了。她知道,只有把他杀了,才能得到永远的幸福。是的,糸岛大
伍回到国内,找到阿繁,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就宣告了自己的死亡。”
没有人开口。局长对金田一耕助的每一句都以点头回应。现在糸岛和阿繁都死了,这
一切都是金田一耕助的想象,但这想象恐怕正揭露了真相,谁都不能不同意。
风间想再要啤酒,金田一耕助制止道:“不,不用了。没有气的啤酒不那么刺激,对我
正合适。”
说着,他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
“那么,我们重新看一下这个案子。这个月二十号的清晨,黑猫酒馆的后院里挖出一具
腐烂的女尸。调查结果认为尸体是桑野鲇子,凶手是老板娘阿繁,其丈夫糸岛大伍可能是
共犯。风间从阿君的电话里得知此事,不久警方上门,知道了更详细的情况。但是风间当
时并不太吃惊。他单纯地认为,阿繁做得出这种事。可是到了二十六号,事态陡然逆转。
被杀的不是鲇子,而是阿繁,原先认为被杀的鲇子才是凶手。看到这则报道,风间忽然感
到非常不安。他没有想过深入挖掘不安的原因,但总之心里有些放不下的东西,于是马上
来找我。他在我面前也说不出不安的原因,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我和他交谈的时候,这样
分析了他的疑惑:尸体最开始被认为是鲇子,现在又成了阿繁。这么看来,尸体没有明显
特征,说是鲇子或阿繁都可以。那为什么不会是鲇子呢?风间的疑惑就在此处。我于是进
一步解释,尸体就是鲇子,是阿繁故意想让人认为尸体是自己。我姑且先这样假设。那阿
繁为什么要这么做?给我帮助的是阿繁以前的秘密,她需要自己死去,这样就可以从世上
抹去自己的存在。这样想来,动机就很充分了。还有,酒馆起居室里女人的真实身份也能
说明问题。按照警官先生的说法,是鲇子在伪装。一天两天倒还可以,两周这么长的时
间,还是杀人后,没人有这种胆量,太不自然了。不如说这也是阿繁的一个目的,为了让
人对起居室里的女人产生怀疑,她当时是故意把脸露出来,这么想很自然。对,屋里的就
是阿繁。如果是这样,那么和刚才的假设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吗?有,就是日兆的证词。但
这比较烦琐,待会儿再说,我们先无视日兆的证词,继续推演刚才的假设。被杀的是鲇
子,凶手是阿繁,糸岛是共犯。这样想下去,就出现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他们要把沾血的
榻榻米和拉门留在那里?榻榻米上的血只用薄席子盖着,拉门上只贴了张报纸,早晚会被
住进来的人发现的。而且血量相当大,即使尸体不被发现,也会被后来的人怀疑。这么重
大的证据,怎么能若无其事地留在那里呢?把拉门上沾血的部分撕破就行,把榻榻米表面
撕下来烧掉就可以,很简单的事,他们为什么没有做?我们再看一次阿繁的计划。她想要
自己被杀,所以需要尽可能在各处制造杀人证据。因此对她来说,留下血迹可以理解。可
糸岛呢?阿繁杀了鲇子,糸岛帮忙埋尸体,然后二人逃跑。这种情况下,糸岛会对血迹漠
不关心吗?不会。再进一步说,糸岛如果知道阿繁的计划,即让鲇子做替身、伪装成自己
被杀的计划,他会怎么样?不,不,我们不用考虑这种情况,因为糸岛不可能同意阿繁的
计划。这样阿繁是安全了,但怀疑就会落到糸岛身上。阿繁死了,糸岛落了个杀妻的名
声,这种计划糸岛是不会同意的。这样想来,案件的全部过程都是阿繁一个人在脑中想
好,糸岛完全不知情,这样才符合情理。可是,血迹还是有问题。这么多血,糸岛不可能
没注意到。而且壁橱前面的榻榻米挪到了墙边,这就必须搬动柜子。阿繁一个人肯定搬不
动,肯定要糸岛来帮忙。糸岛是怎么看血迹的呢?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那只脖子几乎
被砍断的黑猫……”
“啊!”局长、司法主任和村井几乎同时叫出来。局长急促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阿繁为了让糸岛认为那是黑猫的血,把黑猫杀了。”
“是的,是的。”金田一耕助高兴地挠着头,“你们以前认为,那只黑猫是因为杀人时恰
好在旁边,结果被误伤。可是,诸位太不了解猫的习性了。世上没有比猫更难杀的动物。
我中学的时候有个朋友,非常凶残,猫和狗都敢杀了烤着吃。当然不是风间,请放心。听
他说,没有比猫更不干脆的动物。狗只要用棒子打,马上就会死,但猫这东西,无论怎么
打,一时半会儿是死不掉的。以为它死了,结果还在翻着眼睛叫,简直没有比这更难对付
的东西。这么神通广大的猫,因为杀人案被误伤,实在说不通。而且我看了它的伤口,只
能认为是故意杀的。警官先生的意见是猫看到了犯罪过程,主人觉得恶心就杀了。我最初
也这么想,可是那样简直和爱伦坡的小说一样了。我一直认为被杀的不是阿繁,所以这个
问题很困扰我。后来我忽然想明白了:阿繁趁丈夫外出后杀了人,然后又杀了黑猫。等丈
夫回来后,就说逗猫的时候忽然被咬了,或者用其他借口,然后就把猫杀了,并给丈夫看
黑猫的尸体。阿繁平时就有些歇斯底里,糸岛吃惊归吃惊,但也没有太奇怪。这样,阿繁
用杀黑猫的方法把房间里的人血遮掩了过去。更妙的是,她借埋猫让丈夫在后院挖坑,还
让丈夫买新猫代替,最终使丈夫越发引人怀疑。她肯定是这么对丈夫说的:我发火杀了黑
猫的事不要跟别人说,我可不想被说成是那么残忍的人。你快找只猫来代替。谁也分辨不
出黑猫有什么差别。换猫的事也别对别人说。”
“嗯。”局长发出沉重的低吟。司法主任和村井也叹了口气。“原来如此。这样糸岛奇怪
的举动就能解释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成了老婆手里的木偶,连那是杀自己的准备活动都
不知道……”
“是的。这就是凶手冷血残酷的地方。另一方面,她故意涂抹劣质化妆品,弄出一脸疙
瘩,不离开起居室。去年她有过一次经历,所以知道涂哪种化妆品会起疙瘩。对于糸岛来
说,老婆脸上起疙瘩是事实,所以她闭门不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时,她提议把酒馆卖
掉,搬到远方。不知道她用什么借口让丈夫同意,但维持店里生意的是她,糸岛也只能听
她的……到这里,我们暂且换一个焦点,假设被杀的是鲇子,让我们来看看她这个人。我
一直对鲇子的存在抱有疑惑。前面说过,阿繁有杀糸岛的动机,可糸岛没有杀阿繁的动
机。他像螨虫一样寄生在阿繁身上,靠阿繁吃饭。杀了阿繁,无异于杀鸡取卵。但从表面
上看,他却有杀阿繁的动机,即他有了新情妇鲇子。如果没有鲇子,糸岛就没有杀老婆的
动机。于是,只有鲇子存在,阿繁被丈夫谋杀才说得通。这不正符合阿繁的计划吗?而且
其中应该有阿繁的诡计。我调查了一下鲇子,结果非常模糊。去年五月到六月,鲇子在日
华舞厅。可是从辞职到今年正月见到以前的同事为止,其间她干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可
到了今年,她接连被舞女和阿君看到,然后就是这次的犯罪。这也太符合阿繁的计划了。
但鲇子确实是存在的,而且和糸岛关系很好,看电影、在井之头进了奇怪的房子都是事
实。但是……我想,糸岛这样的男人会勾搭其他女人吗?他不仅要靠老婆吃饭,也非常迷
恋老婆。这点酒馆的三个女人都能证实。那样的他会有其他女人吗?不过男女关系没有一
定之规,糸岛也可能有情妇。可是,阿繁非常嫉妒,这就奇怪了。在我看来,就算丈夫出
轨,阿繁也绝对不会嫉妒,顶多冷冷地嘲笑一番。阿繁嫉妒,并且故意在年轻女人面前说
出来,这不也是在做戏吗?我询问三个女人当时的情况,得知如下情况:第一,阿繁是今
年才开始嫉妒的。第二,阿繁这么说的时候,从未提起过鲇子这个名字,总是说那个女
人。第三,当时糸岛似乎非常嗤之以鼻,觉得阿繁在说傻话。综合以上三点,我认为这就
是阿繁在做戏。但是,当时我做梦都没想到阿繁会上演这么一出大戏。让我察觉的,不,
让我得知这一情况的,是两个人的日记。”
金田一耕助喘了口气,又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道:“日记是指风间和阿君的日记。风
间记日记没什么奇怪,但阿君在过去的一年里每天都坚持记日记,非常了不起。日记成了
解开案子里最奇怪谜团的唯一线索,所以这个案子的第一功臣当是阿君。黑猫酒馆每个月
会停业两三次。但根据阿君去年的日记,阿繁并不是每个休息日都去见风间,一月只去一
次。其他时间要么在家,要么和糸岛二人出去玩。从今年开始,阿繁才每次都说去找风
间。可是根据风间的日记,他没有那么频繁地见阿繁,还是和去年一样,一个月一次。那
么,阿繁去了哪里?更奇怪的是,并不是阿繁一出门,糸岛就也出去。有时候阿繁出门,
糸岛还老实待在家里。而且这种日子就是阿繁真正去见风间的日子。而阿繁去向不明时,
糸岛则一定会跟着出门。我找到那个舞女,问她在日本剧场前面见到鲇子的日子,果然也
是阿繁去向不明的日子。而阿君尾随糸岛并见到鲇子的日子也是。注意到这个事实,我非
常震惊。阿繁和鲇子是同一个人,她一人分饰两角。虽然我没有直接证据,但想来想去,
无论怎么推理,最后都得出这个结论。我暂且认为这个推理是正确的,那还有什么矛盾
吗?什么都没有。同时见过阿繁和鲇子的只有阿君。阿君是在人群中远远地见过一眼,想
要骗过她的眼睛不是难事。阿繁平时梳日式发型,穿朴素的日式服装。相反,鲇子短发,
浓妆艳抹。阿君被骗也可以理解。至于其他人,认识阿繁的不认识鲇子,认识鲇子的不认
识阿繁。甚至鲇子是和糸岛一起从中国回来的、鲇子是糸岛的情妇等等,都是阿繁说的,
没有其他证据。所以鲇子是阿繁的分身。这样一切才符合情理。阿繁要制造丈夫谋杀自己
的假象,必须给丈夫一个动机。注意到这一点时,我被她的险恶用心吓住了,真想蒙上眼
睛。我一边推理,一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是,我的假设马上得到了证明。我把松田
花子的照片拿给日华舞厅的人看,他们说变了不少,但肯定还是这个人。另一方面,那张
照片似乎是阿繁年轻时的照片。这样一来,阿繁一人分饰两角就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
金田一耕助说到这里,又喘了一口气,盯着装啤酒的玻璃杯。谁都没有说话,无边的
沉闷笼罩着房间。不久,局长和司法主任几乎同时开口:
“可是,阿繁这种奇怪的做法怎么向丈夫解释呢?”
“还有,阿繁从去年五月就开始策划这次犯罪了吗?”
“嗯,我认为是这样的。但我要先回答局长的问题。这种事对阿繁来说并不难。她会这
么说:最近咱们生活得太闷了,不如再像去年五月那样玩一次。我再装成桑野鲇子,是个
有夫之妇,偷偷和你约会。我们都到了倦怠期了,需要些变化,我想尝些新鲜感,就再和
我玩一次吧。糸岛已经习惯了阿繁的怪脾气,而且只要是她的命令,糸岛都会遵从。况且
糸岛自己未必对这种游戏没兴趣。这样,他就上了阿繁的当。”
“原来如此。”局长边想边露出佩服的表情。
“接下来说说去年的事。我认为,早在找风间之前,糸岛就找到了阿繁的住所,见过了
阿繁。当时阿繁还没有精密的计划,但就像刚才说的,她一看到糸岛,就产生了杀意,无
意中做出了有利于后日计划的举动。糸岛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隐藏怒气,对糸岛说,我现
在有男人了,而且那人很厉害,有一大群手下。如果我和你幽会被他发现,不知道会怎么
样。所以你别来这里,我去和你见面……然后她假称为了躲开风间及其手下,化妆出门,
伪装成一个叫桑野鲇子的人。她甚至还说,我们这样继续下去,早晚会被发现,为了留一
条后路,我要到舞厅去上班……实际上风间当时对她早没兴趣了,身边还有十三个姨太太
呢。”
“别瞎说!”风间脸色极其难看,却也有些发红,他从下往上摸着光滑的脸。
“啊哈哈,十三个还不够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总之当时风间已经不怎么到阿繁那
儿去了,所以阿繁也分身有术。可是逐渐地,阿繁知道了小野千代子这个女人。她发现糸
岛和这个女人一起回来,现在还照顾她。其实糸岛照顾小野也是不怀好意,他打算把她卖
掉,而阿繁也考虑要利用这个女人。当时阿繁的计划还比较单纯,就是杀死糸岛,让小野
千代子顶罪。大概是这样的计划。她想让其他舞女认为她就是小野。关于那个印着首字母
C·O的行李箱,我询问了见到过的舞女,据说相当大,而且一看就是女式豪华箱子。但当
时的小野千代子脸上涂着泥和煤灰,装成男人,从中国东北南下,不应该带着那样的箱
子。所以我在发现阿繁和鲇子是同一人之前,就知道鲇子不是小野千代子。就这样,计划
制定好了,可阿繁当时没有实施的勇气。杀人,而且是女人杀男人,是一项大工程。她酝
酿着计划,静静地等待时机成熟。这时,她面前出现了一个合适的人,日兆。”
金田一耕助停了下来,好像虫子落在背上一样,身体猛地一颤。众人都阴沉着脸,发
出低沉的叹息。金田一耕助接着说道:“大家都知道,黑猫酒馆的起居室拉门的玻璃上贴着
纸。但那不是最近才贴上的,而是糸岛夫妇搬来这里不久后贴的。阿君说,那是因为日兆
经常从后面的崖上偷看老板娘,没办法才贴的。那人有点奇怪,也许是个变态。阿繁利用
了这点,收他为手下,把他当成犯罪的工具。前面提到,我的假设里唯一矛盾的地方就是
日兆的证词。可是,我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假设,那么只能认为日兆在说谎。我还想过,日
兆会不会看到了伪装成鲇子的阿繁,自己也被骗了呢?即使那样,他的行动也完全符合阿
繁的计划。日兆最初的证词被阿为揭穿后,看起来是出于无奈才说了真话。但我想,即使
阿为没有揭穿他,他过一阵子也会那么说。还有挖出尸体的时间。如果日兆所言为真,为
什么不在黑猫酒馆搬走的十四号或十五号去挖呢?当时房子已经空出来了。那时如果尸体
被挖出来,还不会腐烂得那么严重,也许还认得出样貌。反过来想,日兆怕是在等着腐烂
得分不出相貌……我十分有把握才说出这番话,尸体并不是埋在那个院子。那个院子直到
十四号晚上,还只有一只黑猫的尸体。那么,尸体在哪儿?在墓地。就在糸岛的埋尸之
处。埋在那里,等脸烂掉。然后到了二十号晚上,终于烂得分不出了,日兆再挖出来,重
新埋到酒馆的院子里。长谷川巡查发现日兆时,他不是在挖尸体,而是在埋尸体。他当然
知道长谷川每晚都要来巡逻,便故意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挖。”
众人纷纷叹气,心里感到无望的黑暗。
“话题再拉回来,阿繁找到一个合适的共犯,开始修改计划,只过了半年,就比之前的
计划精细多了。她首先制造自己被谋杀的假象,然后把嫌疑投向丈夫,再偷偷杀了丈夫,
把尸体藏好。这样,她达到了双重目的:既杀了鲇子,又抹去了自己的存在。作为这一计
划的工具,不,应该说是牺牲品,她选择了小野千代子。小野是被糸岛卖掉的,但阿繁知
道她的住址。小野被卖掉时,一定会因羞耻而隐姓埋名,就算以后小野的真实姓名被报道
出来,她被卖到的地方,即控制私娼的团伙,也不会注意到,所以阿繁大可安心。她通过
一人分饰两角,不仅创造了鲇子这个幻影,而且为了看起来更真实,故意表现得很嫉妒。
刚才讲过,她嫉妒的时候,从来不提鲇子这个名字,只说那个人或那个女人,让丈夫误认
为在说小野千代子,而阿君和其他两个女人却认为是在说鲇子。阿繁用心良苦,这一招确
实巧妙。”
金田一耕助又停下来喘了口气,马上接着说:“话有些长了,后面我尽量简单讲讲。不
用我说各位也知道,准备工作完成,终于要开始正式下手了。那个恐怖的二月二十八号,
丈夫糸岛出门进货,阿繁把可怜的小野千代子叫到家里,猛地一击把她杀死。我不知道实
际下手的是阿繁还是日兆,其实都一样。尸体由日兆背回去,埋进墓地。然后阿繁杀了黑
猫,骗过了丈夫。为了给阿君留下印象,她还没忘把鲇子的遮阳伞放在店里的桌子上。随
后,她涂上劣质化妆品,让脸上起疙瘩,从此闭门不出。这是第一次杀人,可怕的是,这
次杀人不是阿繁的目的,只不过是为第二次杀人作准备。第二次杀人发生在十四号晚上。
卖掉酒馆、经过G町派出所的糸岛和阿繁两人很快来到莲华院。我不知道她用什么借口把
丈夫骗进去,总能找到一个借口吧。糸岛在那里被杀,毫无疑问,是日兆下的手。尸体埋
进墓地后,阿繁躲进了莲华院的仓库。俗话说灯下黑,那里真是个绝佳的隐蔽场所。就这
样,阿繁和日兆在仓库中开始了奇怪的生活。但是阿繁有一个失误,就是日兆没有看上去
那么傻。阿繁一直利用他的不正常,如果是他,多么出格的言行都不会被怀疑。但这次,
这种不正常背叛了阿繁。日兆把阿繁当作私有物品,但绝不相信她,所以每次离开仓库都
把门锁死,把她关在里面。这导致了阿繁的毁灭。”
金田一耕助说完了。众人一时陷入沉默,面面相觑,连说话都觉得吃力。
“阿繁到底想怎么对待日兆?”过了一会儿,村井问道。
金田一耕助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回答,但声音还是抑制不住颤抖。“反正不会放过他
吧。这次的案子不再被关注后,和尚的尸体就会出现在某个地方。那样阿繁就可以高枕无
忧地走进新生活了。”然后,他扭头转向局长问道:“日兆怎么样了?”
局长闻言,摇摇头说:“没希望了。昨天到局里后,他发现被骗,忽然发狂。大家上去
把他按住,结果他口吐白沫倒下了……他和阿繁奇怪的恋爱生活对他有严重影响,现在意
识虽然恢复了,但精神恐怕很难恢复正常了。”
众人叹息后,又是长长的沉默,打破沉闷气氛的是风间充满活力的声音:“这么悲惨的
案子真让人不好受。就当是除除晦气,我们来点热酒吧。”
说完,他拍了两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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