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第四章 吊钟的力学

时间: 2023-11-30    进入日语论坛
核心提示:第四章 吊钟的力学了然再怎么爱引用俳句,现在说出这种话,难免有轻率诽谤之嫌。头盔压顶蟋蟀鸣。这的确是很有意思的比喻。但不
(单词翻译:双击或拖选)
第四章 吊钟的力学
了然再怎么爱引用俳句,现在说出这种话,难免有轻率诽谤之嫌。
“头盔压顶蟋蟀鸣。”
这的确是很有意思的比喻。但不可否认,正是由于这离奇的比喻与案发现场的情形颇
为相称,了然这番不谨慎的话更加重了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影。
他不至于想拿这么恐怖的事开玩笑吧,恐怕是忍不住才犯了平时的老毛病……尽管这
么想,金田一耕助还是无法抹去心中的不快。
死亡的事实,无论在任何场合都理当是严肃的。竟然拿如此严肃的事开玩笑,这种言
行怎么想都不是健康的爱好。萦绕在耕助心底的不快,可能就是源自对不健康的、病态事
物的憎恨和愤怒。
在大家的注视下,了然终于也发现自己失言了。他用宽大的手掌摸了摸脸,而后装模
作样地念念有词:
“南无释迦牟尼佛,南无释迦牟尼佛……”
看到了然这番举动,耕助的心情也恢复了平静,他回头看看清水。
“不管怎样,既然确定雪枝在这里面,就应该尽快想办法把吊钟搬开……”
“呃,那个……”
清水垂头丧气,连说话也没有一点精神。
“刚才我已经吩咐小伙子们去准备了。竹藏,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吗?”
“我想应该快来了……”
竹藏手搭凉棚,一直不断往坡下张望。
“竹藏,你们打算怎么把这口吊钟搬开?”
“怎么搬?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在吊钟的四周搭个架子,用滑轮把它吊起来。”
渔村里经常需要吊运重物,所以这些器械工具非常齐全。
“这样啊……”
金田一耕助似乎还有什么疑惑,他歪着头,围着吊钟踱步。吊钟就安放在悬崖边。清
水跟在他身后。
“那么,金田一先生,歹人是……”清水仍使用古腔古调的说话方式,“如何把这么重的
吊钟搬起来的?他不可能又是搭架子又是用滑轮吧?何况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耕助转完一圈,停了下来。
“请、请各位往后退一退。对、对,这样就好。请大家不要越过那里。”
他像小贩一样吆喝着让众人退后,随即又查看起周围的情形来。不久,他似乎忽然想
起了什么,又开始一个劲地乱挠头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您刚才不是问凶手如何把这么重的吊钟抬起来吗?我告诉您
吧,他运用了力学原理。吊钟的力学……清水先生,您请看。这口吊钟边缘的地面上是不
是有个坑?然后,那边是地藏菩萨还是什么神的石底座。它离坑有一尺,不,有一尺五寸
左右,刚好在吊钟的旁边。那么……”
耕助指着底座的另一边,继续说道:
“您再看那儿。那边的山崖上长着一棵很粗的松树。松树、石底座和吊钟下面挖的坑,
三者刚好位于同一条直线上。而且,那棵松树在恰到好处的地方长了一根粗壮的树枝,还
是向下生长的。于是,这三者刚好组成了一种能将吊钟一侧抬起的装置。”
清水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向耕助指的方向看过去,不断点头。
原来,金田一耕助说的是这么回事。
吊钟边缘的地面上被人挖了一个直径约五寸的坑。在离这个坑一尺五寸到二尺远的地
方,残留着一个石底座。很久以前,这底座上面有尊地藏菩萨像。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佛像不见了,现在只留下了这个底座。它看上去相当古老,磨损得也非常厉害,不过依然
能隐约看出莲花的形状。如果连结吊钟下面的坑和这个底座的直线继续延长,对面就是长
在山崖上的粗松树。那棵松树粗壮的树枝一直伸展到离山崖两三尺远的地方。但正如我们
在海边经常见到的,树枝也是向下生长的。
“然后……”清水朝耕助回过头来,催促他说下文。
“换句话说,”金田一耕助离开石底座,朝松树走去,“有五倍……五倍左右。坑到底座
的距离与底座到松树的距离之比。如果前者是一,后者就是五。这里套用杠杆原理,假设
Q是吊钟的重量,P是撑起吊钟所用的力,就能写成下面的方程式:P=Q/5。即Q与P之比,
刚好是坑到底座的距离与底座到松树的距离比例的反比。师父,您知道吊钟有多重吗?”
“这个……”了然皱着胖乎乎的脸,歪头思考,“对了,捐出去的时候应该称过。了泽,
你还记得有多重吗?”
“师父,那个时候我还没到寺里来……”
了泽在战争期间被征召到了水岛的军需工厂,一直工作到停战。
“师父,我记得好像是四十五贯 ① 。嗯,四十五贯的话差不多……”
从旁边插嘴的是村长荒木。他只说了这句,便重新严肃地把嘴撇成“へ”形。吊着一条
胳膊的幸庵站在荒木身边,拉着张脸。
“四十五贯?没想到这么轻。四十五贯的五分之一是九贯,那只要用九贯的力,就能把
这口吊钟的一侧撑起来了。现在要是有根结实的棒子,可以就地试验给大家看……”
“先生,这根棒子可以吗?”竹藏从脚边拾起一根又粗又长的栎木棒。
金田一耕助吓了一跳,呆呆地看了竹藏片刻,才一把抢过那根木棒,呼吸也变得急促
起来。
“竹藏、竹藏,这棒子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他急不可耐地问。
“呃,刚才就扔在那边的草丛里……原本竖在码头,专门用来系缆绳。不知道是谁拿到
了这种地方,我看到就捡了回来。”
“竖在码头的棒子……这么说,想用的话,任何人都能用。而且,还扔在那边的草丛
里……”
金田一耕助迅速转向清水那边。
“清水先生、清水先生,凶手根本没考虑什么吊钟的力学问题。不管我们能否弄清楚他
是怎么把吊钟搬起来的,对于凶手来说,这根本无所谓。所以,他才毫不在乎地把这根棒
子扔在了案发现场附近。”
“金田一先生,那这根棒子……”
“没错,没错。您瞧,这儿有处伤痕,对吧?这是在吊钟边缘磨出来的。而这边的这
处,是在石底座那儿磨出来的。事实胜于雄辩,我们来实际证明一下吧。”
近十个人围成半圆站在山崖上。有了然、了泽、村长荒木、医生幸庵、竹藏,以及站
在他身边的早苗和胜野。看早苗和胜野的眼神,似乎马上要晕厥过去似的。稍远处站着志
保、仪兵卫和美少年鹈饲三人。阳光明媚,海面上吹来的微风温柔地抚摸着众人的脸颊。
然而,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是一片晦暗。连平日里丝毫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志保也露出胆怯的
眼神,不安地频频整理装束。
金田一耕助还是忍不住兴奋起来。他把木棒插入吊钟下面的坑里,棒子前端微微颤抖
了一下。插好之后,他把棒子斜靠在右边的石底座上。现在的棒子跟桔槔 ② 似的,直挺挺
地指向半空中。
金田一耕助环视众人一圈。“谁能帮我压下棒子这一头?竹藏,请你来试试看吧。”
竹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但还是走上前来。
“压这根棒子?”
“对,尽量握住端部,只用一点力气就够了。你先吊上去试试。”
竹藏往两只手上吐了点口水搓了搓,然后抓住棒子的一端吊在上面。这时,以石底座
为支点的杠杆这端逐渐沉下来。与此同时,吊钟也稍稍倾斜,插着棒子的一侧抬起了一两
寸。
众人不由得发出海浪般的惊呼,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家吵嚷起来。金田一耕助赶紧
站到吊钟前叉开双腿阻拦。
“任何人都不要靠近……请任何人都不要靠近。竹藏,还差一点点了,再加把劲……对
对。”
竹藏满脸通红,使劲往下压杠杆。他的血管涨得跟蚯蚓似的,大汗淋漓。别看他个子
矮小,毕竟是在大风大浪中锻炼出来的体质。结实的肌肉渐渐隆起,木棒终于被他压到了
肚脐那儿。
“对对,那样就行了。你身后有根伸出来的松枝,对吧?把棒子那端放到松枝下面,小
心点,要保证手放开了它也不会弹起来。对对,很好。现在你可以试着把手放开了。”
竹藏照着金田一耕助说的方法,把棒子顶端插到向下生长的松枝下面,调整了一下呼
吸,才慢慢地松开了手。松枝猛烈地摇晃了两三下,但没有折断的迹象,最终稳稳地压住
了杠杆的外面一端。
多么奇妙的一个组合!吊钟现在大约倾斜了二十度,一侧的边缘距离地面有一尺七或
一尺八寸。可以说,这是千次尝试中难得成功的一次,实现了一种极其危险的平衡状态。
在场的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发出更加响亮的惊呼,开始议论纷纷,比刚才又嘈杂了许
多。这也在所难免。毕竟抬起的吊钟下面露出了色彩鲜艳的友禅印花 ③ 和服。虽然从大家
站的位置只能看到膝盖,但这已经足够了。雪枝正端坐在吊钟内。
“哈哈哈哈!”
志保忽然朗声大笑起来。大家被吓了一跳,都疑惑地看向她。她的笑声尖刻而恶毒,
持续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竟然上演了道成寺的传说 ④ 呀。不过,这好像反了吧?鹈饲,在吊钟里面的角色,应
该是你来演吧?躲在吊钟里的,肯定是安珍啊。清姬根本没办法进去。可现在……”说到这
儿,志保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对了!雪枝的母亲就是个戏子,还最擅长演《道成寺
入钟》 ⑤ ……听说与三松就是看了这出戏才迷上她的,先是当情人,后来干脆把她娶进门
做了填房。看来,这是父母作下的孽报应到了孩子身上啊……而且……”
“志保,闭嘴!”仪兵卫厉声呵斥道。
但志保毫不退缩。“可是、可是,老公,见到这情形怎么可能忍着光看不说呀!这究竟
在暗示什么呢?要是想杀雪枝,只杀她就好了。干吗要想出这种怪念头,非得弄成道成寺
戏里的样子?嘉右卫门老爷再怎么好风雅,做得也太过分了吧,太过分了,吓死人哟!大
家都疯了。没错,没错,大家全都疯了!”
“志保,还不给我闭嘴!”仪兵卫又严厉地大喝一声。“诸位,抱歉,志保的癔病又发作
了。这是她的老毛病。别看她嘴上逞强,实际心里怕得很。她从刚才就一个劲哆嗦,到底
还是撑不住了。志保,咱们回家!”
“不要,不要,人家还要看。人家要看看雪枝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死的!”
志保现在看起来的确像癔病发作。她眼睛里闪着异乎寻常的神采,措辞也像女孩在撒
娇似的。那使劲跺着脚、拼命想挣开被仪兵卫抓着的手的模样,俨然是个耍赖的小孩。金
田一耕助只见过平时擅长卖弄风情的志保,此刻这一幕令他感到诡异得难以形容。他觉得
映入眼帘的是肮脏不堪、病态的东西。狱门岛上的人都疯了……他忍不住回想起清水对他
说过的这句话。
“志保,你这成何体统!鹈饲,你抓住她那只手。清水,有事的话尽管来找我。我仪兵
卫绝不躲藏!鹈饲,你给我抓紧了!她现在跟逼急了的疯狗没两样。真是添乱!”
“不要,不要嘛!人家……鹈饲你个笨蛋,放开!老公,老公……”
志保像小孩似的跺着脚,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成样子,头发也凌乱不堪,完全是个疯子
的模样。仪兵卫和鹈饲左右两边各抓着她一只手,连拉带拖地把她弄下了山。
“不要,不要嘛!鹈饲你个笨蛋,放开我……老公,老公……”
志保的声音渐渐远去,终于听不见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彼此对视。
“呵呵。”了然轻轻地笑了笑,“没想到看了一场好戏啊!连仪兵卫都应付不了。”他那
口气,如同吐掉什么脏东西一般。
“啊……暂且先别管那个了。”清水生硬地干咳了两声,看着金田一耕助说:“那么是不
是可以说,歹人就是用这种方法把吊钟抬起来,而后又从那道缝隙将雪枝塞了进去?”
“嗯,啊?对对……”
陷入沉思的金田一耕助听到清水的问题,慌忙回过神来,回头答应。他本来正在思考
刚才志保脱口而出的那番话。
雪枝的母亲是名演员,最擅长演《道成寺入钟》。而且,与三松正是因为这出戏才迷
上了她,先让她做情人,后又娶为继室……这件事金田一耕助还是头一次听说。不,不仅
是这个,其实耕助到现在为止从来没听说过有关月代、雪枝、花子三姐妹母亲的事。据说
那个人很早之前就去世了,因此耕助从来没想过,她居然会跟这次的案件扯上关系。但
是,根据志保刚才的说法,这个事实——月雪花三姐妹的母亲是演员,并且最擅长演《道
成寺入钟》的事实里面,或许就隐藏着破解这起疯狂杀人案的关键线索!这件事还是等一
下再慢慢思考吧。同一时间不可能思考两件事。
“您说得没、没错。只要这样用松枝把棒子压住,就算不借助他人的力量,也能轻而易
举地把吊钟的一侧抬起来。因此,即便凶手是一个人……没有帮凶,依旧能做这种惊险的
表演。”
许久,在场的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僵立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从吊钟下面露出来的艳
丽印花和服。此刻阳光灿烂,阵阵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但大家都感到现场的光景像
地狱图一般漆黑恐怖。
“雪枝……雪枝……是活着、活着……被硬塞进吊钟下面的吗?”
提问的是早苗。想想看,她其实比志保坚强得多。按理说,她承受的打击之深、之
大,绝对是志保等人无法相比的。然而,她却没有像志保那样歇斯底里,更没有狂态百
出。她只是脸上血色全无,生气似乎即将丧失殆尽,汗毛竖起,瑟瑟发抖。
“你可以放心。”金田一耕助回过头,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早苗,“雪枝似乎并没有遭受
活埋的恐惧。她喉咙附近留下了勒过的痕迹……”
“可是,可是,先生,”看潮人竹藏不解地问,“歹人为什么要把雪枝的尸体塞到吊钟里
面?把人杀了就杀了,干吗还要折腾尸体?实在是太残忍了!干吗要做出这么卑鄙的事?”
金田一耕助半晌没说话。一团昏暗的疑云冷冰冰地笼罩在他心头。他摇了摇头,用缺
乏抑扬顿挫的音调说:“这我也不知道。凶手为什么把花子吊在梅枝上,为什么把雪枝放到
吊钟底下……我还没有搞清楚。如果凶手不是疯子,那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做法当中一定
隐藏着什么深刻的含义。弄明白这些含义之时,就是破解案件谜团之日。但是,现在我还
没弄明白,找不到任何头绪。我只是觉得……凶手绝对是个浑蛋或者疯子!”
金田一耕助说完,一边挠头,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时,一大群年轻人分别扛着圆木、滑轮、网等工具爬了上来。
“金田一先生,我可能做了对不起您的事,也可能是中了您设下的大圈套。但、但是,
我昨天晚上的确把您关进了拘留所。拘留所的钥匙我一直保管得好好的,片刻也没离过
身。所以,我确信您跟昨天晚上的案件没有任何关系。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完全相信
您。我的脑子现在已经乱成一团糨糊了。都怪案件实在太离奇了,另一方面,也有您的责
任。您究竟是何方神圣?什么吊钟的力学,您怎么会清楚那种事?还了如指掌般给我们重
新演示了凶手的作案过程!您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金田一先生,难道您就是歹人,或者
那歹人的同伙?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请您一定要在这里给我解释清楚。您要不是歹
人,要不是跟这起案件有关系,怎么会……只有解释清楚,我才能相信您说的话,才能稍
微安心一些。”
赶到的小伙子们搭起架子,用滑轮把吊钟吊了起来。雪枝的尸体被抬出,幸庵进行了
尸检。根据检验结果,幸庵判断雪枝死于昨晚的六点到七点之间,死因为绞杀,凶器是布
手巾或者类似物品。
随后,雪枝的尸体在竹藏等人的帮助下抬往本鬼头家,了然、了泽、荒木、幸庵等人
也跟随在后。事情忙完之后,清水打发掉其他年轻人,现在天狗鼻上只剩下了他跟金田一
耕助两个人。
清水坐到山崖边,不断咬着指甲冥思苦想。因为连续两晚没合眼,他整个人显得十分
憔悴。再加上对金田一耕助的身份充满疑惑,更让他那张焦虑的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耕
助把手轻轻搭上清水的肩膀。
“清水先生。”他平静地叫道。
清水呆呆地抬起视线。
“清水先生,请看着我的眼睛。”
清水顺从地看着金田一耕助的眼睛。
“接下来,请再看那口吊钟。”
清水望着那口被滑轮吊起来的吊钟。在总局的人到来之前,他们打算暂时就让它那么
吊着。山崖上搭着高高的架子,上面悬挂着吊钟——在不知道发生了这起案件的人眼中,
此番景象也非比寻常。清水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对着吊钟发誓。花子的死、昨晚雪枝的死,统统与我无关。请你看着我的眼睛。我
看起来像是在说谎吗?”
轻松学日语,快乐背单词(免费在线日语单词学习)---点击进入
顶一下
(0)
0%
踩一下
(0)
0%

热门TAG:
[查看全部]  相关评论